涂言一直惊讶于他在顾沉白面前的任性,在遇到顾沉白之前,他几乎没有发过那样幼稚的脾气。
他对大多数人都很冷淡,从不与人深交,所以外界对他的评价也很统一,说好听点叫有个性,说难听点就是不好相处恃才傲物。
没人用可爱评价他,除了顾沉白。
他总是想起顾沉白说他像小兔子,如果是别人这样说,他可能会当场发火,让那人下不来台,可顾沉白这样说,他却感觉心脏咯噔一下,好像被看穿了什么,只能急急忙忙转过身把面具戴好,不让顾沉白有机可乘。
顾沉白对他的像是没有底线的,明明他都说那么难听的话了,顾沉白还是会很温柔地对他微笑。还记得有一次,顾沉白陪着涂言在客厅看纪录片,讲的是医院形形色色的故事,其中有一集的主角是截肢患者,涂言看到一半了都没意识到问题,还评价其中一个患者的义肢道:“还是看得出来欸,走路还是有点瘸。”
说完他脑中忽然警铃大作,意识到不对,连忙闭上了嘴,将纪录片关了,随便调了一个综艺节目,他借着吵闹的观众鼓掌声,紧张地用余光瞥顾沉白,只见顾沉白撑起手杖往厨房走,涂言心里一惊,暗想这人是不是要去拿刀还是拿什么,是不是要给说错话的他一点教训,涂言正慌张地找防护物的时候,顾沉白却端着一个水果盘从厨房出来了。
涂言缩在沙发里,不敢说话。
顾沉白把水果盘放到涂言面前,让他吃水果,涂言低头一看,都是他喜欢的。
“公司发消息来,说有点急事需要我处理,晚饭要迟一点吃了,饿的话就先吃水果垫一垫,好吗?”
涂言愣愣地点头,然后目送顾沉白走到书房里进行他的远程办公。
顾沉白走路其实没有很跛,他常年健身,整个人的平衡感很好,手杖运用得也相当熟练,不仔细看的话甚至看不出来他右腿的残疾,可能是他平时照顾涂言照顾得太好,涂言有时候会忘了顾沉白才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人。
他突然觉得顾沉白的背影有一些落寞。
他的心情也跟着变差了。
他想到顾沉白做饭的时候,因为手杖的存在,干什么都很不方便,切菜时需要将手杖放在旁边,整个身子靠在橱柜上,炒菜时再将手杖重新拿起来。涂言还记得他第一次看顾沉白做饭,心脏一跳一跳的,有些害怕,也有些愧疚,所以他提议找保姆,但顾沉白不让,还神色落寞地问:“我做的菜很不好吃吗?”
涂言连忙摇头:“没有。”
“那是为什么?”
涂言就回答不出来了,他不想说:找个保姆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这样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也不用心生愧疚。
顾沉白过了一会儿,说:“言言,我不太喜欢家里有外人,可以不请保姆吗?如果你觉得我做饭不好吃,我就再学一学。”
涂言觉得郁闷,为什么顾沉白总是能说这种让他心里发酸的话,让他有气无处撒。他低头抠了抠自己的纽扣,闷声道:“随便你,反正这是你家。”
后来顾沉白真的把自己关在厨房里精进厨艺,他把平板放在窗台上,每天都要花好几个小时做实验,涂言扒着酒柜边偷偷往里看,几次看到顾沉白因为匆忙转身差一点就要摔倒,他气地跺脚,不明白顾沉白为什么要这样自虐。
涂言不喜欢顾沉白这样默不作声,一个人承担所有,搞得涂言像个恶毒的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