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晨会刚结束不久,按理说卫永真应该就在家里。恪文随即拨通了她家的电话,铃声响了许久也没有人来接。看来,卫永真临时有事。
卫永真曾经叮嘱过她,没有事先联络得到许可,不能随意到她家里去。虽然新出现的情况紧急且重要,但恪文还是不敢打破规则。万一卫永真那边有什么意外,自己不打声招呼岂不是有可能正中别人下怀。
她放下听筒,在屋里来回踱步。在她心中,已经接受了现实,正在盘算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药效维持的时间尚不可知,可能一个月,也有可能就一个星期。其中还会不会有其它因素影响药效的发挥?比如说保持静养和高强度体力活动,对于药效的维持会不会起到不同的作用?
像感冒之类的小毛病,医生总会叮嘱病人多卧床休息,不要剧烈运动,给身体一个修复的机会。换做再生障碍性贫血,也一定遵循这个规律,静养总是会利于健康恢复,药效的维持。
这么一推断,恪文面临两个选择:要么抓紧时间夜夜探察北区,摸清路线,免得真正逃跑时拖后腿;要么静养为主保存体力,不要每天熬夜,逃跑当天跟紧卫永真以免掉队。每个选择都有相应的风险,失败的结果都是毁灭性的。
还是需要跟卫永真商量才能做出决定,毕竟只有她知道到达“鹅颈”需要走多长的路,可她现在偏偏不在家。
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恪文先去洗了个澡,一身轻松的同时倦意也终于来袭。躺在床上想小睡片刻,结果一偏头看见墙上的挂历。上个星期的同一天,被恪文用红笔画了个圆圈。
那是颂薇离开天鹅岛的日子。
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恪文一骨碌又爬了起来。连她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不能等到睡完觉,非急着这一时,也许如狄医生所说,她的脑袋永远都闲不住。
恪文着急是有原因的。她即将逃离天鹅岛,在此之前,她还想拿到莎丽迫害学生的证据。
颂薇离开已经一个星期了,说不定已经找到了帛雅,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天鹅岛往外打电话是有严格限制的,只有拨打系统注册的家庭电话才不用提供安全码。幸好当初登岛时,恪文和颂薇互相留了对方的家庭电话。那时大家的思维还很单纯,留电话是因为好朋友应该在出嫁后仍然保持联络。
恪文翻开电话簿,找到颂薇的名字。时隔几年,写下颂薇的名字和她的电话的墨迹已经由蓝黑变成浅蓝色了。
电话那头响起等待接听的嘟嘟声。听到这声音的恪文忽然产生了罪恶感,颂薇此行回家主要任务是处理家事,不是帮她寻找帛雅。自己这么着急就打电话过去问结果,会不会显得逼人太甚?
正犹豫要不要挂上电话,那边已经被接了起来。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恪文赶忙自报姓名,又说如果不方便,自己改日再打。
“不用。小姐说过,如果是您打来的电话,任何时候都要交给她。”
看来这个中年女人是颂薇家里的管家。管家放下电话,去通知颂薇。恪文则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并没有打扰到颂薇,颂薇早就计划好随时接听她的电话了。
恪文都能听到电话那头颂薇吧嗒吧嗒跑过来的脚步声,电话拾起来,声音即脆又响亮:
“阿文,是你吗?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你那边怎么样?”
“比我想象的要好。”从颂薇的语调里,也能听出来事情没那么糟,“阿文,你当初说得真对,我真该早一点回来。爸爸的朋友们大多不愿见我,但有很多社会上的个人和团体找上门来。他们一直在寻求改变法案,我家里出了事后,都在想办法帮助我们。我跟着他们,见了好多人,学到了好多在天鹅岛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恪文由衷地为颂薇感到高兴,同时心里也涌起一阵阵的酸意。颂薇三言两语描述的正是她想涉足却不能够的世界。不过,这一困境即将发生质的改变。
“看来这一个星期你过得很充实。”恪文说道。
“是比较累,但我可没忘记你交给我的任务。”颂薇自豪地说,“我早就找到帛雅了,一直在等你电话。你老是没消息,我还纳闷呢。”
恪文没料到颂薇的效率如此之高,实属意料之外。她随即放下心中的罪恶感,忙问:“什么结果,你快告诉我。”
“结果是有一些,但说实话,我不知道她的话可不可靠。”
“不可靠?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颂薇把声音压低了些,似乎不想让家里其他人听到,“帛雅她已经疯了,是真的疯了。医生下了诊断,连电话都是她妈妈接的。”
电话两头的人都一时失语。恪文捂上了嘴,眼睛不由地睁大。她虽然和帛雅并不熟悉,但好歹一起度过未成年的时光,这会儿听说她疯掉,怎能不受冲击。
还是颂薇先打破了沉默:“帛雅回家后跟家里人说明了被驱逐的原因,由她妈妈转述给我。但因为她精神不大稳定,所以家里人都认为她在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