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市“莲华盛世”八楼餐厅中西合璧,各式中西菜式齐全。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偌大的一个餐厅里,顾客寥寥无几。
成遥森和苏北坡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服务生拿着菜单走到两人面前。苏北坡点了一份扬州炒饭,一份玉米浓汤。成遥森点一份牛排,一份酱汁鸡柳,一瓶红酒。然后把菜单还给服务生。
明亮的刀叉放进洁白而精致的瓷盘里,轻脆而响亮。
大厅中央塔式水晶吊灯上,晶晶亮亮的碎片散出五彩的光、瀑布似的一倾而下。一座吊灯足有三层楼高,餐厅是底座,楼上一层是茶艺厅,再往上就是贵宾厅了。
苏北坡的面前摆着晶莹的白瓷盘,里面的扬州炒饭粒粒如雪,埋着几粒青豆,锃亮的一把勺子摆在旁边,反射着金属质感的光芒。成遥森把酱汁鸡柳往苏北坡的面前推了推,“这个味道不错。”
“谢谢。”坐在成遥森面前,苏北坡仍然觉得声音如整块坚冰凝在矿泉水瓶子里,实在难以畅通无阻。
“晚饭这么简单?”成遥森带着怜惜和轻叹。
这已经非常不错了,曾经只吃过一片面包,也曾经只吃过一个馒头,也曾经只喝过一碗玉米粥。跟他讲世道艰辛,会非常困难。
对于他来讲,艰辛也许仅仅意味着人事复杂和操空财富的难处吧?苏北坡猜测着,她说:“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能有今天,我仍坚持觉得人生幸福。”苏北坡靠着软软的椅靠,半陷进真皮豹纹里。
成遥森重重往后一靠,从衣兜里摸出一只烟点燃。关于人生,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从前的人生就象一团模糊的光影,光影里宁静的小道,寂静的市郊公路,若隐若现的人,他们就象海市蜃楼,远远地飘在天的尽头,自己跋山涉水走过去,一切却消失无踪,他能清晰地记得的,只有在新加坡的日子,不过,所幸的是,自己的技艺仍然保存完好,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人生应该有更遥远的目标。”淡淡的烟雾笼罩着成遥森的脸,仿佛一张年代久远的照片,模糊不清。
“试试这支红酒,1849出品,醇厚香 看:,书’,;网最新kanshu、 味萦绕不去。”往两只高脚玻璃杯子里倾倒了小半杯,成遥森推到苏北坡面前,“人生本来意味深长。”拿着自己面前一只酒杯,浅浅喝了一口,“人生就象品种繁多的红酒,有许多暗香的底线,软软地、淡淡地,醇香浓厚,小小试探一下,原来酒里也会有不同的迷香世界。”
接过玻璃杯小小喝了一口,一股辛辣灌进喉咙,苏北坡呛咳了起来,她抽出面巾纸,掩了半张脸,“仍然勉强不得,是不是?”仅仅一小口,两道狭长的酡红已经上了脸。她只觉得心浮气燥,眼前的这一切就象一团美丽的光晕,能够看得见,却因为有着底线,而不能触摸,即使能伸手触摸,却也只是一团小小的光圈而已,能紧紧握在手里的,只有一团带着凉意的空调风。
“走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是个不错的选择。”苏北坡感触良多,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成遥森拿着那支红酒,往玻璃杯里倾了满满一杯,一仰头,全部灌了下去,喉头一股一股红酒灌下去,看着象是在堵气。他一连喝了三杯,象是下了一个决心,他眼睛眨也不眨,仿佛是在劝说,劝说她也在劝说自己,“其实并没有这么困难,如果熟悉了,会成为戒不掉的习惯。”成遥森将手里的杯子搁在桌子上,杯壁上沾着一滴樱桃红色的酒,滑至杯底,看上去晶莹剔透,他问:“你呢?有什么戒不掉的习惯没有?”成遥森已经醉了,他的眼睛里布满细细的红丝,漆黑的眼睛明亮如星辰。现在的成遥森象一只受了伤的猎豹,优雅的仪态里带着危险的气息。苏北坡只想往后退,一直退,退到猎豹的捕猎范围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