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裳送走了许妈妈以后,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赵一鸣回来,便在侍书等人的劝说下睡了。
赵一鸣和于钧直到三更过后才回到府中,他们回府后并没有各自回房去睡,反而又去书房计议了良久,近四更时才在书房草草歇了一会儿;于钧睡是时间还长些,赵一鸣因为念着红裳,所以天亮不久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在赵一鸣和于钧回府后不久,香草忽然自一个夹道中走了出来;她左右看了看,理了理发角便向自己家中的方向走去。
虽然没有打着灯笼,不过香草在黑暗中走得极稳,似乎这条路她已经走得极熟的样子。
香草一面走还在一面想着事情,她心下也是愁肠百结;到了自家院子外,看了看那低矮的小土房,心下又是一阵不舒服;但就是再不舒服,这里也是她的家。
香草家的房子在赵府的后街上,距赵安他们家当然是很远的:因为她的主子没有钱嘛。
房里还亮着一豆灯光,照得油纸的窗晕黄晕黄的。
香草还没有推门,门便打开了。
一个长相老实的男子迎了出来:“草儿,今儿又回来这么晚,想来累坏了吧?快进屋来,外面冷着呢。”一面说着话,男子一面让开身子,让香草进去。
香草随口答应了两声儿便进了屋,先去里间看了看她的两个孩子:都已经睡熟了。
男人已经把宵夜摆到了桌上:“草儿。你饿了吧?趁热吃些吧,然后好早些歇下,明儿还有你累的呢。”然后男人便是轻轻的一叹,有心疼也有无奈。
香草还真有些饿了,便坐到了桌前沉默的吃了起来;她在家中话是极少的。她家男人一直以为她是在主子那里累了,所以她不说话的时候,他也能不烦她就不烦她,好让她能养养神;就像现在,男人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香草用饭,一句话也没有了。
香草也知道自家男人是个老实人、好人;可是好人和老实人并不是过日子的好手——更何况她跟得主子,也不能让她在明面儿上过得风光。就算她家有银子也是不敢使的。
香草想着想着看了一眼男人。看到自家男人的发黑的脸,不自禁又想起了她刚刚去的地方。
那屋里要明亮的多,那屋里也暖和的多,那屋里也没有潮气霉味儿;最主要的是,那屋里有让她心动的男人。
“你来了。太姨娘睡了?”
“睡了。”香草轻轻的答了一声儿,就被人一把搂到了怀中。
接下来屋里的烛火便灭了,帐幔也垂了下来;屋里虽然有声响。却没有人再说话了。
过了好久才传来香草的有些慵懒的声音:“本想这一次给你争个立功的机会,可是现在姨奶奶却只是一味的小心谨慎,不让我们动一点儿呢。”
“不是我说,她本来就是太过小心了,不然事情早成了;上一次那小丫头的事情,被她说得天大,可是看看,现如今有什么事儿没有?怎么着我也不是那不知道深浅的人,不会一味蛮干的,”
“好了。好了,我当然是知道你的;可是姨奶奶一向谨慎惯了,我们也只能听她的不是。”
“可是我却等不及了,总这样同你偷偷摸摸的,我心里总是不舒服。”
“唉——!”香草眼前又出前那张老实巴交的脸,她轻轻的一叹:“我明白,只是急不得。”
香草不急。可是有人急啊!他当然不是为了和香草在一起:虽然香草风韵犹存,可是年纪毕竟不小了!他已经等了太多年,现在看着赵府一点一点都收稳到了大房和二房手里,他能不急嘛?
大房和二房都有喜了,让他如何能等下去?难道要他等赵府的长子嫡孙生下来不成?他暗暗握了握拳,便又开始游说香草:也只有她能左右一下魏太姨娘,只单凭他一人之力是不可能的。
男人不停的在香草耳边说着以后的好日子,又不时的向她分析府中的情形,就是想让香草明白:现在已经不是能再等下去的时候。
香草却一直没有答应:这事儿不是她能做主的,虽然她听着男人的话是很有些道理的。
“草儿,草儿!”
“啊?啊,什么事儿。”香草自回忆中一下子醒了过来,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没有什么,只是看你一直发呆却不吃东西,是不是今儿太累了?”香草的男人一脸的担心。
“有些累,不过还好了,你、你也不要太担心了。”香草吱唔了两句,又草草吃了两口便推说饱了进了里屋;碗筷自然由她的男人收拾,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香草躺在床上又开始想那男人的话,其实她心中的还有着一层担心:她与男人的事情,姨奶奶还不知道,如果被她知道了……;香草闭了闭眼睛,或许自己会被姨奶奶赶出赵府吧?
香草翻了一个身子:男人的话不能直接同姨奶奶说,要慢慢的设法劝姨奶奶;如果自己说得太多了,怕姨奶奶会起疑心的。
想着想着,香草便沉沉睡了过去;而她的男人这个时候却刚刚进屋,看到香草睡了,上前给她轻轻的盖好被子,才吹熄油灯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