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苍白和消瘦的脸。双唇紧抿,两只不大的眼睛放出夺目的凶光。
这张脸给我的感觉只有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张脸的主人曾经面对面捅了我一刀,尽管他随即便被曹明哲斩首,但这张脸已经在我心底种下恐惧的种子。我对这张脸的恐惧比恨更甚。
是的,这是宋贵龙的脸。那个曾经死掉的人。
我两手无力的握住,手电和枪已然不知去向。我甚至没有力量站起来,我感觉自己看见的是一个死神,他恶狠狠的目光就能杀死我,就能让我失去反抗的力量。
“不要过去!”
杰克的喊声把我从恐惧与绝望中拉回来,我迅速从地面上跳起来,顺着绳子抓住手电,但是枪不在我周围的地面上,我没有摸到枪,也没有时间去找。
我转头向右边看去,杰克的声音不是出自我身后,他已经跑了出来,离开了我刚才伏倒和射击的位置。我看到的是令我无法置信和终身难忘的一幕。
我必须把那一瞬我们的位置情况介绍清楚。这一刻,我们所有的人都在这个空间的左半边,当然,左右是依据我面对的方向而定的。
我几乎和黑洞呈平行位置,我的正前方是宋贵龙,萧国林的尸体倒在黑洞的后面,当然,对于杰克和阿三来说萧国林在黑洞的后面,对我来说并不是,我能看见萧国林的尸体。
在那个位置还应该有曹明哲,但是,他被我的几颗子弹打怕了,在刻意躲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身影。
我转头的一刻,看见萧婷疯了般跑向黑洞。她看见宋贵龙砍向萧国林的一刀,也能看见萧国林的头颅冲天而起,可是她看不见倒在黑洞背面的萧国林的尸体。
但是,萧国林脑袋被砍掉对她的刺激已经无限大了。这一刻她已经疯掉,疯子般向黑洞跑去。
而杰克,在萧婷身后两步的距离,一边大喊着一边向她追去。
我知道杰克为什么这么做。黑洞的背面不但有萧国林的尸体,还有更阴险歹毒的曹明哲。无论谁闯到他跟前,必然面对冰冷的刀子。
我忘记了面前最可怕的敌人,对着杰克大喊:“抓住她!”
杰克的速度很快,在萧婷奔跑到黑洞跟前的一瞬。一跃而起身体几乎和地面平行,两手拼命地抓向萧婷。
可是,他们跟黑洞的距离太短,杰克的速度优势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即便他像范佩西一样飞了起来,最终还是差之毫厘的让萧婷跳进了黑洞。
我说的是:萧婷跳进了黑洞!
在萧婷跳进黑洞的一瞬,她还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爸!”
这个声音在空间回荡,可是,黑洞的另一边没有出现声音的主人,出现的是杰克。
杰克伸出去的手没有抓住萧婷。却触到了黑洞。他和萧婷触到黑洞的时间差可以以百分之秒计,杰克出现在黑洞另一侧时,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手、头、身体、脚的顺序,而是直接出现了一个飞行姿态的人,他身体的任何部位似乎都没有接触到黑洞,出现的一刻,脚已经离开黑洞范围。
杰克摔倒在地上,摔倒在萧国林尸体旁边。他就那么木然的趴在地面上,似乎摔死了或摔傻了。
不但杰克默无声息,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刻噤声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对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就像一台死机了的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