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妈妈环视四周,见到没人,才是压低了声音道:“三少奶奶你可还记得昨夜三少爷带回来的那几个锦盒?”
秦玉暖点点头:“记得,昨日相公入宫,连同百hua玉露带了不少贡品回来。”
廖妈妈接道:“今早小丫鬟收拾东西的时候粗手粗脚的,打翻了其中一个锦盒,里头除了一个砚台之外,还掉出了一张一臂见方的画。”
说着说着就已经进了屋子,满儿听雪将门一关,廖妈妈立刻就从袖笼里将那副画掏了出来,是上好的虎皮宣纸,上头飞墨舞文,看得出是一个画画的好手,可是内容却有些奇怪,是一群被牛羊被圈养在满是荆棘的栅栏里头,个个眼角含泪,而栅栏外头,还有一个穿得雍容大气的贵妇手里提着一把锐利无比的尖刀,看似要宰杀这一群牛羊。
“好奇怪的画。”满儿在一旁审视道“杀牛羊的应该是屠夫?为什么是一个这样美丽高贵的贵妇人呢?”
秦玉暖沉眉:“这是从哪个锦盒里掉出来的?”
廖妈妈立刻将那个宝蓝色金线钩边的锦盒端了过来,满儿看了一眼就立刻道:“奴婢记得,这个应该是海梨宫的杨才人送的。”
“杨才人?我与杨才人不过是宴会上粗粗见过几面,她为何要专门趁着相公进宫的时候托相公带东西给我呢?”秦玉暖自言自语地思索了一般,忽而眼眸一亮,小声惊呼了一句:“我知道了,这是大皇子在宫里有难,他在向我和相公求救。”
秦玉暖再次仔细地看了这幅画,等着晚上冷长熙回来时,更是将自己的猜想和这幅内容奇特的话拿出来和冷长熙一同研究,一夜无眠,可是随后,两人却都是表现得一如往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到,院子里的其他丫鬟也都缄口不言。
七日后,便是皇上宴请北狄使者的日子,意在庆祝北狄和大齐正式建交,结束了长达五十年的征战和硝烟,冷长熙夫妇自然是受到了邀请。
宴席上,觥筹交错,只是这一次来的不是北狄七皇子完颜肃,而是如今北狄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北狄大皇子完颜霸,自北狄老可汗病重之后,就是完颜霸一直打理北狄朝廷,而这一次的建交,完颜霸也是最有力的推动者和主要的主张派。
和完颜肃的汉化儒雅不同,完颜霸如同其名,在宴席上表现得便是极为粗犷豪气,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完全不顾自己是在规矩礼教颇为严格的中原。
“大齐的皇帝,你们这里的女子当真是好看,我最喜欢的,就是对面那个。”完颜霸突然朝着秦玉暖一指,那淫魅的眼光是一种恶狼看到猎物的渴望,完颜霸咂咂舌,还不禁赞叹道:“看看,这小鼻子小嘴的,生得还白huahua的,像个白豆腐一样,比我们北狄那些只会骑马打架的女人真是要好看多了,真是让人爱不释手,看了还想再看。”
昭宣帝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簌地一下,一根象牙雕金的筷子就从完颜霸的对面直直地射来,看着几乎就要扎中完颜霸的左眼球了,却是突然一歪,射入了完颜霸身后那根大红柱子上,入木三分,可以想象这掷筷子的人的手劲有多恐怖。
“北狄大皇子”冷长熙悠悠地开了。,投掷筷子的手已经重新儒雅地、悠然地端上了一盏金色酒盏“这里是我们大齐的皇宫,你看上的是我冷长熙的女人,你喝的是我们大齐百姓产的粮食酿成的米酒,你说什么做什么,最好看看地方,不然,我不敢保证我下一筷子不会偏那么几分。”冷长熙半盏饮尽,抬眼冷冷地看着完颜霸,直直地盯着他的左眼球,似乎在看一个战利品。
完颜霸只觉得左眼一阵炙热,怒欲起身,却是被身边一同出使的文官给劝下了。
“使不得使不得大皇子,您还忘了咱们在嘉陵关那一场大败了吗?当时领兵的就是面前这位冷大将军,二十万大军对五万残兵都全军覆没,大皇子,三思啊。”
完颜霸恶狠狠地盯了冷长熙看了许久,一拍桌子,对着昭宣帝道:“好,大齐的皇帝,你们大齐能有这样的人才真是上天庇佑,不过,我只是想看看我远嫁来大齐的小妹,我们可汗最疼爱的小公主,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秦玉暖听到这,手便是一顿,紧接着就听到陈皇后笑着解围道:“真是不巧了,如今塞淳怀有身孕,孕吐得厉害,都已经大半个月没出景曦宫了,这不,连大皇子都一直陪在她身边,未曾离宫半步。”
“那我去你们那什么宫里头去看她总可以了吧。”完颜霸有些没耐心了。
“这,不大合适吧”陈皇后解释道“如今塞淳公主已经是大齐的皇子妃了,那便是宫里头的女眷,是不能随意和宫外的男子见面的。”
而此时,秦玉暖已经借故身体不适离开了宴席,朝着一个人迹稀少的地方赶去,她知道,那一定有人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