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苏青娘有没有把苏老太的话给听进去,又听进去了多少,这些都无从得知。只是第二天,当宋大娘再准备出去遛弯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准媳妇样儿的小跟班。
看着自己疼宠了十几年的幺姑娘在别的老太太面前伏低做小,苏老太这心里可不是一般的不痛快,那是狠狠地心疼。可也没法儿说道什么,这“千年的媳妇熬成婆”,当年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只要是做了人家的媳妇,哪里还能像做姑娘在自己家时那样自由自在的。处处要看人脸色,时时要忙里忙外,都没个喘气的功夫。碰上个刁钻的婆婆,端屎端尿这些腌臜事不说,一天连个坐着歇会儿的机会都没有。
“这宋老婆子看着也不是个简单人物,看来,要好好教教青娘才是。”望着两人相携而出的背影,苏老太无意识的把手里的布巾拧成了麻花,“俺苏白氏的闺女,可不是任你随便拿捏的软蛋蛋!哼!”
一样米养百样人,一样的父母生出的闺女也是千差万别。苏老爷跟苏白氏前后一共生养了十个子女,养到成年的,除了四个延续香火的儿子外,还有四个闺女。这兄妹八人,不论从外貌上还是性格上,亦或是个人际遇上,都各不相同。
唯一算的上是规律的一点,是从现在来看,几个出嫁的,或者待出嫁的闺女,都一个赛一个的过的滋润,反倒趁的这几个本该顶立门户的儿子们,一无是处的很。
开源钱庄的帐快查完的时候,就得了消息让他们尽早撤离。刚开始高祥旺还持着怀疑的态度,以为是某人使出的诡计来助廖正信脱困,直到最后接到了主子的亲笔飞鸽传书,这才下令封好了库,连夜带着一干人等撤了出去。
短短半个多月间鬓角就雪花点点的廖正信,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看到开源钱庄的车队缓缓使出黎山镇的时候,张着大嘴无声的狂笑起来,深陷的眼窝中,一双通红的双目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死而复活的喜悦冲击着廖正信嘶哑的声带,让他的声音带着一股让人毛骨索然的味道,“高祥旺啊高祥旺,看到了没有,老天都不帮你,你这个位置,早晚是我廖正信的!”
持续的阴雨天让苏春田的病又隐隐有了不好的迹象,等高祥旺让高青传回消息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刚好赶上苏春田喝了安神的汤药睡着。
不等几个得用的下人们商量出对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苏春田的高祥旺在安排好开源钱庄的事务后,就又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好了,就不用叫夫人起身了,拆了门槛,把马车赶到二门上。”望着苏春田只有在借助了药物后才能完全放松的睡颜,尽管是如此危机的关头,高祥旺心中还是升起了一股柔情,“快去准备。其他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少爷跟小姐那里,把人手派足。”
“喏。”有了主心骨,那就什么都好办。训练有素的高家下人齐声应诺,片刻后就都各就各位地忙开了。
没用多长时间,高家这边就准备就绪了。高祥旺用被子把苏春田裹了个严实,一路打横抱着把苏春田送到了马车上。周围的下人们都低着头不敢看,生怕日后苏春田追究起来没好果子吃。
哪怕是病了的老虎,只要它一天不死,就能猛地扑出来咬死人,谁敢小看它,就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等苏春田一觉睡醒,是在第二天中午,高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已经被妥善安置在了一个闲置很久的庄子上。
这庄子本来是高祥旺的祖宅,可自从他发迹之后,就在黎山镇里购置了新宅。这个看起来占地面积不小,却异常简陋的阴森的祖宅,就渐渐荒废了。
只有苏春田念在昔日在这里跟高祥旺一起白手起家的情分上,早年间派人修葺了一番,又时常派人来打扫,才算是没真的变成一片荒地。
本就是个念想的地方,没想到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竟然成了救命的安全所。建在半山腰上的祖宅,地势极高,视野开阔,那日高祥旺甚至站在院子里亲眼目睹了洪水倾城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