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微微点下头,说:“去吧,多帮些你父皇。”
刘荣机敏地回答:“老祖宗,孙儿怎么帮得上父皇的政事呢?最多就律法条款上的事情,还可以说上一二。”
说完,刘荣向王皇后揖礼告辞,朝太子刘彻挤了挤眼睛,这才随刘启身后走了出去。
父子两人回到未央宫时,只见胡亮微微一颌首,便知有了收获。
刘启故意将穆岩遣开,说:“穆岩,去催一下御厨房,快将临江王需要的物品搬来。”
见穆岩应声“喏”转身去了,刘启对溥贵说:“也不懂得替朕泡壶新茶来?”
溥贵唯唯诺诺也下去了。
胡亮见机立即凑近刘启小声说:“穆公公让人抄近路去了太后宫中。”说完立即走回原来的位置。
刘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望了刘荣一眼,似自言自语地说:“太后又刚好召了皇后去闲聊!”
这时溥贵手捧着茶盘上来了。
刘荣立即说:“父皇,太后奶奶关心父皇饮食起居,心属正常;太子在长乐宫中习读居住,太后召皇后去闲聊,也是一家人所应该的。”
刘荣这话明面上是护着窦太后和王皇后,却还令刘启心中对窦太后和王皇后生出更大的不满。
但刘荣提也不提穆岩!
因为他知道,刘启的这种不满,不可能在窦太后面前表示出来,他心里会更憋曲,这种憋曲会很自然地倾泄向穆岩。
刘荣决不能让刘启身边有窦太后和王皇后的人,不然,自己便很难跟刘启说得上想说的话了。
因此,刘荣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太监总管穆岩,旁敲侧击的令刘启将他心里所有的憋曲算到穆岩的头上去。
刘荣的这种心思也是揣摸着刘启的心理,心想刘启绝对不容他的身边,有出卖他的人存在的!
虽然,刘启和刘荣的出发点不一样,但他们父子俩的心思却想到一块去了:惩治穆岩与此事相关的人!
而出手惩治穆岩等人的,却只能是刘启。
于是,刘启的目光往简章案上梭巡了几下,立即计上心来,对溥贵说:“御厨房怎么还没将物品送来?你去催一下穆公公,到底怎么搞的!”
溥贵是穆岩手下的小太监,是他的心腹,也是他的干儿子。
见皇上责备干爹,溥贵立即答应一声,飞也似的跑向御厨房催促去了。
刘启的目光落向简章案上的一块玉镇,就是写字时用来压住绵缎的一块长方形翡翠玉。
那时还没有纸,皇上都用绵缎来写字。
胡亮会意地从简章案上取了玉镇递来,刘启收藏在身上去。
刘荣见了,心中一乐:这皇帝老儿竟然敢当着胡亮和自己的面,做出这下三滥的勾当来!
胡亮退回原位,动也不动一下。
会意一笑,刘荣若无其事般说些律法上的事,刘启也不着痕迹地配合着刘荣,两人就这样讨论着,就等穆岩回来领罪了。
恰在这时,穆岩带着一大帮御厨,捧着一大堆刘荣亲点的物品,鱼贯而上。
刘荣余光瞄向穆岩,心里乐了:漠视本帅哥的人,等同于漠视自己的性命!
刘启开心地品尝了长子临江王刘荣烫好的青菜,吃着不油不腻刚好烂的牛肉、牛筋和牛百叶,喝着混杂了几十种青菜香味的牛杂汤,只觉得这是平生最好吃、最惬意的一餐。
刘启喝口汤,赞声“香”,直喝了一大碗,才意犹未尽地盯着桌面上的菜,说:“荣儿厨艺真好!来人,朕要封临江王为天下第一厨!”
负责皇帝圣旨拟写的未央丞咸功,应声入内,在侧案上拟好了诏书递到刘启面前。
刘启看了看,不满地站起身来,走到简章案前,将咸功草拟的诏书铺在案上。
习惯地伸手去抓玉镇,却落了空,刘启不由一愣,将目光四处寻找着。
穆岩见状,急忙上前帮着寻找,却遍寻不着,不由奇怪地嘀咕着:“刚才收拾简章案的时候,奴才还亲自摆好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大胆奴才,不见了玉镇,反倒问起朕来了不成?”刘启显然很生气,斜倪着穆岩厉言呵斥着。
明知玉镇在皇上身上藏着,哪里会找得到玉镇?
见状,近卫胡亮和临江王刘荣却不得不一起帮忙寻找,自然是找不到的。
刘启勃然大怒,指着穆岩大声骂道:“奴才该死,竟然将朕的玉镇弄丢了。来人,将这该死的奴才,拖出去打上一百大板!”
刘荣适时走到刘启跟前,说:“父皇息怒,先调查清楚玉镇的去处为紧!”
明面上,刘荣帮着穆岩暂时拦下了一百大板,暗里却给刘启追查玉镇下落提供了借口。
刘启气咻咻地瞅了一眼穆岩,回头对胡亮说:“胡侍卫陪着临江王追查玉镇的下落!”
这刘启是要近卫胡亮做坏人,让刘荣做好人来惩治穆岩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