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然的痛苦一直持续到天明。他的虚魂依托于这具身体,所以必须保障这具身体的完整性,一旦从内部崩溃,即便他的修复能力再强也无力回天。
当天空逐渐破晓,未然才终于平复了体内沸腾的血液,浑身汗水淋漓,脸色苍白,四肢无力。
昆仑的胸口和手臂都被烫红,望着怀中虚弱无助的人,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他将未然小心地平放在地毯上,擦去他脸上的汗水,然后猛地起身,气势汹汹地朝外走去。
另一边的多维尔也没睡好,他一直在等未然狂化,可是帐篷中一点反应都没有。即便有,也只是一些细微的响动。他不由得奇怪,那管药剂是专门针对狂化者而调制的,用于缩短狂化时间,加速渡过狂化期。经过试验,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狂化者使用之后,都会快速进入狂化,虽然有一定副作用,但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不能持续使用,否则会极大程度破坏细胞组织。
正在思忖间,忽见昆仑从帐篷中走出来,几步冲到多维尔面前,对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
莫瑟等人见状,纷纷围过来查看情况。
昆仑将摔在地上的多为拽起来,冷声质问道:“你昨天给布尔注射的是什么东西?”
多维尔擦去嘴角的血渍,无辜道:“只是营养剂而已,怎么了?”
“你还敢问怎么了?”昆仑对着他的肚子又是一拳,“布尔差点被你害死!”
多维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忍住疼痛,奇怪地问道:“怎么会?发生什么事了?”
昆仑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奥古斯道:“奥古斯,你去看看布尔,他昨天强行压制狂化,身体损耗严重。”
奥古斯一惊,连忙转身朝未然所在的帐篷走去。
“多维尔,你是国家研究院指派的医护人员,我们无权驱逐你,但你也没有资格随便拿我的人做试验!”昆仑厉声道,“若是布尔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让你赔命!”
多维尔皱眉道:“让我先去看看他的情况。”
“想都别想!”昆仑拒绝道,“我以后都不会允许你靠近布尔。”
“我并不想伤害他,只是想收集更准确的数据,以便针对治疗。”
“是吗?我怕你到时候收集到的只是布尔的死亡数据。”昆仑冷笑,“多维尔,你最好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否则我不介意将你打残,然后丢进怪物群。”
多维尔沉默不语。
这时,奥古斯走过来,说道:“布尔注射了催狂剂,肌肉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细胞活性降低,脉息微弱,情况比以前濒死时更严重。以前大多是外伤,而这次却是内部机能破损。”
“怎么可能?”多维尔惊异道,“小剂量的催狂剂怎么会对身体造成如此严重的破坏?他为什么要强行压制狂化?”
昆仑冰冷道:“布尔说过,他一旦狂化,就会死。”
“狂化会提升人体各项机能,增加肌肉强度,一定程度地改善他虚弱的体质,怎么会死?”
“你的认知套用在布尔身上显然不合适。他的情况与众不同,狂化会给他的身体带大巨大的负担,容易引起基因崩溃。”奥古斯解释道。
“基因崩溃?”多维尔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一时陷入沉思。
昆仑懒得再看他一眼,问向奥古斯:“他还好吗?”
奥古斯叹道:“恐怕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
昆仑点头:“那我们暂时就在此地休整几天吧,直到布尔恢复。”
其他成员都没有意见。
不过从这天开始,多维尔就被众人完全冷落了,昆仑更是不允许他再靠近布尔一步。
多维尔暗自懊恼,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但他对布尔实在好奇,硬是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几天后,布尔在昆仑和奥古斯的照顾下,身体逐渐恢复。
神经紧绷了几天的昆仑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布尔痛苦的样子,他非常不好受。
这段时间,他每天帮他擦澡,伺候饮食,还时不时抱出来晒晒太阳,简直成了专职的情人保姆。动作从生涩到娴熟,任劳任怨,忙得不亦乐乎。
六分队成员几乎都快不认识他们的老大了。
向来不喜欢与人的亲近的昆仑,竟然会如此细心地照顾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布尔对他而言,似乎成了居家旅行必备的重要存在。他看布尔眼神也逐渐变得深沉,动作也越来越来亲昵。
某夜,昆仑做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春/梦,惊醒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布尔确实已经有了超越友谊的冲动。
他算是觉悟了。
六分队倒是乐见其成。自从认识了布尔,昆仑千篇一律的表情变得丰富多彩,每天活力四射,像一只随时可能发/情的野兽。
他们都觉得这两人的感情已经水到渠成,关系牢不可破。
然而,事实却往往出人意料。
“你在看什么?”未然放下水杯,身边这个男人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布尔,我大概再过两年就可以离开亚墟岛了。”昆仑问道,“你呢?”
未然想了想,回道:“我随时可以走。”
“真的?”昆仑眼中闪过喜色,“那么,等离开后,我带你回去见见我父母,他们刚开始可能不太接受你,但只要我坚持,应该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为什么他们在一起还要他的父母同意?
未然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