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恶心的囊液混合着尸体的残骸大块小块地从布满了囊体的上空落下,刺鼻的酸腐夹杂着骚味和血腥气浸染了侵入者的身躯,熏红了两人的眼,又好似一个巴掌重重地扇在他们的脸颊上,**裸地嘲笑着人类的软弱无能.
肖琛只觉得眼眶疼得厉害,有什么不受控制的高温液体在眼球中迅速蒸腾翻滚着,奋力地想要挣脱他的克制夺眶而出,**的刺痛感让他情不自禁地抬手遮盖了大半张脸,鼻腔的酸涩让他重重地喘着粗气,一口一口白色的气浪急切地从他嘴里呼出,直过了良久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再度睁开眼,所及之处的世界依旧沉寂在一片腥臭的囊体中,所有在一天前还鲜活的生命都被拘束在一方窄小的蛹体内,默默忍受着窒息的痛苦和死亡的恐惧,一遍一遍地期待着有人能够来拯救他们,却不想直到尸体被践踏成渣的那刻,还等不到心心念念的救援.
贫乏的语言实在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或者说,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经历愤怒到极点又哀伤到心死的一天.
而他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唯一能说出口的话,大概也只是:这个冬天真的好冷,冷得老子都……都不知道怎么……哭了……
密集的囊体遍布整一块山域,在阴森森的腹地之内,最外围的防御墙竟然就是无数士兵和幸存者的囊蛹!
云默死死地将拳头握紧,金属色的指甲深深地摩挲着坚硬的掌心,豹化的躯体微微颤抖着,直到半晌之后才恢复了之前一贯的波澜不惊.
"云默,你说……我们还救得到人么?"肖琛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伴随着一阵沙沙的轻响,少年弯下腰从脚边捡起了一枚小巧的指骨,置于手心中喃喃说道,"这么小.还是个孩子吧……连孩子都没了,大人应该更不可能活着了."
在他粗浅的印象里,无论是什么样的生物,在交战时总是先针对战力强大的成年体下手.而没什么反抗力的幼儿总是在最后一步解决掉.可现在,就连幼儿都死了个干净,更何况是那些想方设法保护着孩子的成年人.
"凡事没绝对."云默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的少年将那截小巧的指骨收拢在掌心内,清冷的声音中满是认真,"一定还有活口!"
这种屠族的血海深仇,哪怕被抓走的幸存者现在是个缺胳膊断腿的残废,只要还有一线生息,就不会甘愿白白死在那个犄角旮旯的炼狱里.人类的机体虽然比起任何一个种族都要弱小,但报复心绝对比异形还要狠辣几分.
屠族之恨,从这一刻起就注定了双方的不死不休!
只要是巢穴中没死透的活物.就算是个孩子,估计也会拼着全力在凶手身上留个牙印,更何况这批人中有不少头脑不错的战斗人员.
她要相信人类的坚韧,更要相信人类的隐忍和睚眦必报.
说不出是自我安慰还是本就坚信如此,云默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和肖琛.他们的同族还有人活着,他们没死,还等着他们的救援.
"今天早上十点失联直到现在,怕是有十五六个小时了……这么长的时间,没人会乐观."云默伸展着豹尾从黏腻的囊体上撕扯下一大块带着汁液的碎肉,一把甩在了肖琛的身上,"抹上去.遮盖下你的气味.我们继续往前走,小心行事,也不知道里面的那些家伙是个什么等级?"
这一次,肖琛只是怔楞地接过了那块腌舎的囊肉,不过是略略停顿了两三秒后,便安安分分地按照云默的指示涂抹了起来.竟是连半分嫌弃也无,甚至连顶嘴的话都没说出口,飞快地收拾了自己后,等到云默的脚步一起,他便紧紧跟了上去.
而这一路上.越是深入便越是艰难,前方的道路几乎被囊体严严实实地封锁了起来,根本破不开那黏腻而富有强大弹性的粗纤维.
"那徐球!"肖琛咬牙切齿地低吼着,"老子迟早要把它们的脑袋一个个拧下来!"
黄毛少年的脑袋上早已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恶心疙瘩,他双目喷火地上前几步开始撕扯那出自异形体内的组织物,却不想这玩意儿就跟蜘蛛网一般,越挣扎就缠得越紧,不过是被拆卸了一小半而已,肖琛的上半身却被缠成了个圆润的木乃伊.
云默无奈地再度甩起了豹尾,凌厉又迅捷地找准了粗纤维的薄弱处飞快地将肖琛身上的蛛网拆解了个干净,顺带着一尾巴抽散了团成黏糊糊的球形组织物,硬生生地挥动着尾椎将前方撕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这就是异形囊体内吐出的粗纤维."云默干净利落地切开一片厚实的组织物,技巧性地甩了甩手臂后,就将黏在身上的糊糊统统抖了下来.
她伸手指着囊体的纹理,扭头对肖琛说道:"你的外皮是质量上层的鳞甲,一般来说,即使沾上了也不会像刚才那般缠成个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