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满了干涸血迹的旋转式玻璃门缓缓转动了起来,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之声,不过是几天的光景,这在不久前活动得频繁异常的入口,如今却恍若一名行将就木的老人,生锈的关节相撞在螺帽上迸射出单调的音节,突兀而又粗噶,仿佛随时会直挺挺地倒下.
腥臭的腐尸味透过缝隙内空气的流通而迅速向外溢出,丝丝缕缕都浸润着饱和到极致的死气,臊得让人发慌.
入口处的地砖上满是深一块浅一块的血渍,紫黑色的血痂在大厅处雪白的花岗岩上被涂抹成一幅浓重的暗黑油画,恍若是古罗马斗兽场内常年冲刷不去的嫣红,泛出一阵不祥的红光.
凌乱的人类手掌印拍打在坑坑洼洼的墙面上,装潢良好的横幅斜跨着一截血淋淋的肠子,摇摇晃晃地挂在厅内,晃下零星的玻璃碎渣.
而在视野所及的直角转弯处,更是留下了几个深刻的印痕,甚至于,其中还有一整枚椭圆的人类指甲牢牢地镶嵌在墙面之内,孤零零地被抛弃在这死寂的厅室中,无时无刻不在昭显着原主人临死前极力挣扎的场景.
散乱而破碎的脏器被糊了满地,纷杂而腐化的白骨堆成了小山,角落处滚动的眼球咕噜着蹦下了楼梯,走廊上印染开的血河蜿蜒着伸向未知的深处.
被丢弃的人体那些难以下咽的腌舎部位随处可见,不同于外界被虫子拖拉干净的场地,这座办公楼像是被划分在另一块领域一般,单单从"进食"的习惯来看,整体上呈现出类似丧尸过境的风格.
虫类的进食,有着储存的习性.喜欢把食物拖到巢穴内藏起来,用丝网包裹后再慢慢享用;异形的进食,从来大手大脚不知收敛.对猎物撕扯粉碎血腥至极,或是用酸血腐蚀到面目全非,所过之处尽是拼凑不齐的残骸;而丧尸的进食.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位置,既不过分温和,也绝不过分残暴,但却是三者间最挑剔的物种.
许是从人类异变的生化怪物本身就带了人的劣根性,它们虽是死物,是无知无觉的黑暗物种,但总是本能地保留着作为活人时的琐碎毛病,其中最常见的一项便是——挑食的行为.
就好比智慧型丧尸只会选择人脑,眼珠等可口部位果腹一样,越是高阶的丧尸体.它们的口味也会越来越挑,罗列种种可谓是让人发指.
有时候即使是低阶体,也会在猎食中或多或少地避开自己不喜食用的部位,而就是这么个说不上多严重的小毛病,却是方便了经验人士从尸体的惨相推测出下手的种族,并制定相关的猎杀手段.
而眼下的死亡现场,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丧尸所为.
利顺食品加工厂的办公大楼一共是七层,若是想要逐层扫荡的话,至少得耗费掉一个下午的时间.但事实表明,无论如何,这一个下午的时间是务必得花的.
因为就在之前,他们几个眼尖地看到了一截绿色的军衣和半管子断裂的枪支.以此推断,资料上显示的折损了不少士兵的黑影大概是在这个鬼地方了.也不只是丧尸还是异形,但有一场硬仗要打的观念还是在第一时间直入人心.
肖琛揉着酸疼非常的左肩.亦步亦趋地跟在韩修宇的身边,他时不时地回头打量一眼跟在后方脚步虚浮的田宏义,眉头微微皱起:"喂,田宏义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他才刚觉醒,不是该躺着休息么?怎么还被分配任务?要真紧急的话,小爷把他那份也给包了,让他歇一歇吧."
自从被云默强制性唤醒之后,他和田宏义的状态都不是上佳.但他皮厚肉糙得很耐打也就算了,田宏义那虚脱的样子.可不是上门给异族送菜么?还不如留在后边歇着,做个替补队员都好过被揍吧?
韩修宇将食指竖在嘴上.做出个"噤声"的指示,看着肖琛一脸愤愤然地闭上了嘴,这才小声说道:"他的能力有些特别,需要抓紧时间融会贯通,可不能因为休息而毁了他的前程.你说,万一疏导不好反而塞住了,那不就是经脉堵塞,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结果么?肖琛,难道你想害死你兄弟?"
"啊?"肖琛当即傻眼,实在不明白这里头怎么会牵扯出个"死不死"的问题,但事关自家兄弟的命,当然不能儿戏.于是,少年嘴唇蠕动了下,低声道,"难不成现在活动下筋骨就会好了?你可别骗小爷!我们这是去砍丧尸的,他这状态老子完全不放心!"
"怎么可能骗你."韩修宇得心应手地扯着谎,即使事态进展得顺利非常,也不能给他带来点成就感,毕竟,对付起思想呆蠢的野兽派,难度系数实在太低了,"武侠小说里不都这样写么.哪怕主角受了再怎么重的内伤,打着打着就好了,什么心魔啊吐血啊全没了,甚至功力还能更进一步."
按云默的说法,再没有比实战更能让人成长的手段了.如此,他这个粗浅直白的说法,肖琛应该能体谅.诓是诓了点,但左右也就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