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青山爱女心切,足有四年未见至亲,可谓是忧思如焚。他虽然恼着他们瞒他,却也明白诸人多有不容易之处,故而也暂时按捺下澎湃的心思,准备先到中部基地一探究竟再说。
华夏的军机才抵达亚特兰蒂斯不出一周,就抽离了一架准备前往中部基地。于青山为了这一趟提前离开,几乎刷爆了身份卡中积累了四年的教育积分。他不是战士,赚取这些积分自然要花费更多的心思和时间,而公然违背条约在执教时期离开联盟,本就是犯下了大忌。
但是,于青山不仅这么做了,还没有丝毫的后悔。积分没了可以再赚,而现在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女儿更加重要。
他着实不敢想于诺涵在四年之中经历了什么,兴许询问自己的几个学生,他们也未必会说实话。可只要想起年幼的外孙的脸,于青山心头便疼得发指,像是被人生生割裂了一块,鲜血淋漓。
他对于烨的情感十分复杂,确切的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新鲜出炉的外孙。于诺涵才几岁?左右也不过是不满二十的小姑娘,可她却怀胎十月生下了孩子,甚至这个孩子都已经两三岁了。
复杂归复杂,他对女儿的那位素未谋面的“丈夫”是有怨的。既然一个男人不能承担起妻儿的教育和人生,为何还要染指他的女儿?
或许,她的“丈夫”,自己的“女婿”在女儿失去依靠的日子里给予了肩膀和保护,所以女儿才会倾心于他。但于青山也知道,这种“美好”的幻想只存在他的脑海里,心中早已有了一个猜测,可他着实不敢想,也……不能想。
可无论他心头究竟有多么纠结,也不能将一份愤懑发泄在一个无辜孩子的身上。于烨——自己的便宜外孙,他只是个一无所知的孩子,并不清楚父母辈的恩怨,也不该被卷入这些恩怨中来。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最复杂的事情,于青山最终还是找上了于烨这孩子,牵着他的手一起登上了去中部基地的军机。
期间,于烨是一脸抗拒的表情。
于青山从未了解过于烨和于诺涵之间是如何相处的,也从未知道因为自己女儿的缘故,于烨这孩子在中部基地受尽了旁人的指指点点。幸而他年纪小尚未长歪,否则,若是遇上些心性极差的家伙,势必有着血洗基地的一天。
他将于烨抱起放在膝盖上,苍老的手环住孩子娇小的身躯,将充满胡渣的下巴轻轻搁在于烨的发旋上,低声道:“小烨,我是你的外公啊……”
“外公,就是你妈妈的爸爸。你是我的外孙,我是你的外公。”
于烨没有回答,垂头抠着手中的玉米棒,将金黄色的颗粒往嘴里送进去。良久,他才忽然说道:“你讨厌我吗?”
于青山疲惫地叹息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讨厌我的亲外孙。”
“他们说我的生父不是个东西。”于烨小声道,“我听到了很多,他们总是在议论。我的生父是个杀人犯,杀了很多人,妈妈是他的奴隶……奴隶是什么意思?”
于青山手微微一紧,说道:“父母辈的事情跟你无关……”
于烨没有回话,只是细致地剥离着玉米。他机械地吞咽着,而军机已经划过高空,朝中部基地的位置一寸寸逼近。
……
“呕——”
黝黑的地下甬道,泽尔趴在病毒池子旁,朝着浓绿色的液体中吐出一滩混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渍。逃离战斗场地之后,他最先潜入了耶路撒冷,只不过,哪怕他到达了耶路撒冷的地盘,也耐不住一层又一层的精神力后遗症爆发。
“哗啦啦——”
破碎的内脏一股脑儿地从口中吐出,他白袍下的皮肤青筋遍布,那扭曲的经脉全数梗起,爆发的每一寸都像是一只只狰狞的蜘蛛。
原以为“吞噬”足以消弭精神力的伤害,却不料这玩意儿的后续之力连绵不绝。从他负伤离开开始,至今已过去了一天的时间有余,可他的躯体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在一点点恶化。
这种“恶化”是肉眼不可见的,与其说这是一种身体力量上的削弱,倒不如说是属于云默的规则之力在入侵他的领域和能量体系。
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虚弱,这对于一头返祖阶层的旱魃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想来云默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吧,残留的精神力碎片潜伏了足足一天才爆发,为的就是让自己回到丧尸的城池,将自己从王座扒下,成为一块“大肉”。
丧尸确实对返祖阶级有所畏惧,但要是旱魃的能量太过虚弱,也只会成为想要进化的丧尸的攻击目标而已。
“呕——”
黑红的血块混入病毒池子里,泽尔的手紧紧捏着池子的边缘,正如他的情绪,没有分秒的放松。
沉吟良久,他忽然从一侧的暗格中掏出一张地图,细细查看起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来。眼光从非洲大草原的遗址一直到开罗城的附近,泽尔想出几个节点打算做做文章,可等到准备下手的那刻才倏忽间发现,他此次前往新地中海争夺巨龙,已经遣出了开罗城的兵力……
换句话说,如今的开罗城等同于一座空城。
他已半路而走,也不信云默会让那批丧尸活下来。不过,左右都是些废弃的棋子,也没多少可惜的地方。唯一让他心怀忧虑的,只剩下这一身伤……
“哒、哒、哒……”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泽尔斜靠在墙边,帽兜垂下,掩盖住他略显疲惫的面孔。片刻后,他转过脸看向来者,询问道:“什么事?”
“人类的军队抵达开罗城了。”杜穆凯像是在播报“今天天气晴转多云”的口吻一样,淡漠得很,“你埋在金字塔附近的暗桩被拔掉了很多,他们快要摸到你的实验室了。”
“谁带的队伍?”
“韩修宇。”
“难怪……”泽尔想起返祖梦境中对于韩修宇精神力的观察和评估,内心再度下沉了三四分,“云默呢?”
“不知所踪,没有她的气息。”
“她没有重伤吗?”泽尔的声音阴鸷了起来,“不可能……都是返祖的级别,我是个什么状态,她就该是个什么状态!”
“但她似乎比你先恢复不少。”杜穆凯实事求是道,“没有她的威压,更没有她的气息。我确定她没有人间蒸发,那能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