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道婆推门进去,尔佳已经醒了。
“李嬷嬷。”
“姑娘快躺下。”见尔佳要起来,那婆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前,扶起尔佳,让她靠在枕头上。
“我睡了多久了?”
“不久,才只有半个时辰,姑娘饿了吗,想吃什么?”
“我还是吃你昨天做的红枣粳米赤豆粥,甜甜的,糯糯的,很好吃。”
“好,奴才这就给姑娘做去,姑娘躺着千万别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当心伤口重新豁开。”
尔佳躺在枕头上对那婆子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
“多谢嬷嬷,我昏睡的这几天全赖嬷嬷照拂,若没有嬷嬷,我的伤不会好的这么快。”
“姑娘言重了,能服侍姑娘是奴才的福分,姑娘身份尊贵,是蒙古国的格格,你就好比皇亲国戚,真正的金枝玉叶。”
尔佳见李嬷嬷待她这么好,心存感激,要把戴在手上的一个祖母绿的戒指送给那婆子。
“尔佳无以为报,这个戒指就送给嬷嬷,嬷嬷若不嫌弃就收下吧。”尔佳把戒指放到洪道婆手里。
那婆子是最势力贪财的,见了戒指早就想据为己有,但她还想放长线钓大鱼,尔佳身上珠光宝气,光一个戒指根本无法满足她的贪欲,她想要尔佳挂在头颈里用各种各样的宝石串起来的项链。
当尔佳为感谢洪道婆对她的照拂,把戒指给她的时候,洪道婆推却道:
“姑娘怎么如此见外,服侍姑娘是奴才的分内事,戒指还是姑娘自己戴在手上吧,这肯定是姑娘的爱物,奴才怎么能夺姑娘所爱。再说,奴才是奉三少爷之命来服侍姑娘的,三少爷只让奴才好好服侍姑娘,没有让奴才要姑娘的东西,因此戒指还是请姑娘收回吧。”
尔佳见李嬷嬷不是见钱眼开之徒,居然把她当做好人,无论如何也要把手上的戒指的给她。
此时站在门口的杜鹃把里面发生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她见李嬷嬷百般推却尔佳送给她的戒指,对洪道婆赞叹不已——这嬷嬷很是让人敬佩,要是遇到别人,恐怕早就收下了,可见她是一个好人。
“你是嫌弃我吗?”尔佳唬着脸说。
“奴才哪里会嫌弃姑娘,姑娘这么好的一个人,奴才见了打心眼里觉得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的戒指?”
“这——”
“拿着,你若再推却,我可就要生气了,待会等三少爷回来,我就告诉三少爷,说你服侍不周。”
“姑娘,你这——,你这不是逼奴才拿吗?”洪道婆心里巴不得要,见尔佳说了重话,就知道这只名贵的祖母绿戒指非她莫属。
“还不快拿着。”直到尔佳把戒指递给洪道婆,洪道婆才做出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拿了戒指。
拿了之后又要跪下给尔佳磕头谢恩,被尔佳止住了。
“我们蒙古国不兴这些虚礼。”
“既然这是姑娘的一点心意,那奴才就收下了。”洪道婆心花怒放,能得到一枚名贵的戒指是她求之不得的。
“杜鹃姑娘。”那婆子走到外面的时候见杜鹃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门口。
“李嬷嬷。”
“杜鹃姑娘你这是——”洪道婆见杜鹃眼圈红红的,就知道她刚哭过。
杜鹃讪然的笑了笑,道:
“我没事,嬷嬷快去厨房给尔佳姑娘准备吃的吧。”说完,杜鹃转身走了。
洪道婆看着杜鹃的背影,想,你若也像里面的尔佳那样许我好处,我就跟你说三爷的事,你若不开化,我也懒得跟你说。这么想着,那婆子扭头走了,她要去做好吃的孝敬尔佳,只有哄住了尔佳,将来才有她的好处。
杜鹃发现星远对她越来越冷淡,她很想知道星远的妻子是怎么死的,然而洪道婆只说了一半就不说了,这让杜鹃觉得很不安。当她经过尔佳房门口的时候,尔佳叫住她:
“杜鹃姐姐。”
杜鹃因为想着心事,恍惚听见有人叫她,但她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当尔佳第二遍叫她的时候,她才停下脚步。
“杜鹃姐姐,进来坐会儿,陪我说说话。”
杜鹃见尔佳叫她,心想,她住在这里这些天,还没有跟我正儿八经的说过话,既然她想跟我说话,进去见见她也好。
“尔佳姑娘,今天觉得好点了吗?”杜鹃笑道。
尔佳一看杜鹃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强颜欢笑,因为杜鹃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泪痕。
“杜鹃姐姐你怎么了?”尔佳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姑娘,她心里放不下东西,若觉得疑惑就要问。
“我没事,到是你,身上的伤口还疼不疼?”
“已经不怎么疼了,如果躺着不动,一点都感觉不到疼。我见杜鹃姐姐脸上有泪痕,像是哭过的样子,不知杜鹃姐姐为什么要哭?是哪个欺负姐姐你了?”
杜鹃心想,她这么问到底是不是有心的,看她的样子就像一个半大的孩子似的,不像那种有心机的。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觉得她只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然而她对三爷很痴心,看来她像当年的我那样死心塌地爱上了三爷。
“没有人欺负我,这是我的家,谁会欺负我。”
尔佳错愕的看着杜鹃,问她:
“这是杜鹃姐姐的家吗?”
“正是。”
尔佳见杜鹃这么说,疑虑更深了,只见她带着不相信的语气说:
“这难道不是三少爷的家吗?”
尔佳这么说,杜鹃就知道三爷肯定给了这位年轻的姑娘错误的信息,三爷每天都会来看她,一来就在她房里坐上半天,两个人关起门来说了什么,杜鹃全都不得而知。杜鹃就是因为这个而觉得伤心,尔佳没有来的时候,三爷只会跟她耳鬓厮磨,杜鹃对尔佳的感觉有点复杂。一方面她嫉妒尔佳,正是因为她的出现,三爷才开始冷淡自己,另一方面又觉得不该嫉妒她,她只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而自己跟了三爷这么多年,替他做了这么多事,为他付出这么多,难道自己还比不上面前这个孩子似的姑娘。
杜鹃自觉在尔佳面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更不会妒恨尔佳,但残酷的事实又摆在眼前,三少爷跟尔佳越走越近,杜鹃心急如焚,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起来的一切就要断送了。
“尔佳姑娘来自蒙古,听说你哥哥是漠西蒙古最厉害的头领?”
“我哥哥的确很英勇,人们都叫他草原雄鹰。”
“恕我冒昧,尔佳姑娘此次前来中原,为何会孤身一人?”
“我有要事要办,不方便带随从。”
杜鹃对尔佳的回答将信将疑。
“听说姑娘是在客栈捉拿飞贼的时候受伤的?”
“杜鹃姐姐是如何知晓的,想必是三少爷跟你说的,你们两个可真是好姐弟啊。”尔佳笑道。
杜鹃一脸惊愕,她呢喃着:
“好姐弟?”
尔佳笑着说:
“杜鹃姐姐,你怎么了?”尔佳觉得奇怪,为什么一说到姐弟,杜鹃姐姐会是这副表情。
此时杜鹃的心往下一沉,她苦涩的笑了起来:
“好姐弟,你知道我是三少爷的什么人吗?”杜鹃梦呓似的说。
“你不是三少爷的姐姐吗?”尔佳觉得奇怪,为什么杜鹃要这么问。
“是啊,我是他的姐姐。”杜鹃含着泪,心里无比苦楚,杜鹃做梦也想不到三少爷会这样对她。
尔佳觉得杜鹃的样子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怪在什么地方。她疑惑的看着杜鹃,问她:
“三爷说让我住在姐姐这里养伤,等我的伤好了之后三爷就和我一起去漠西蒙古。”
杜鹃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诧异的说:
“你说什么,三爷——,三爷要跟你一起去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