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哲,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在两人皆处于见到对方的喜悦中时,一道不合时宜的轻斥蓦地将他们打断,“如今你二姐姐已经是睿王妃了,哪儿还由得你如此称呼!”
尽管声音不大,却愣是把那种浓浓的温情氛围打破了,苏礼哲嘴边的笑容立时有些僵硬,脚下步子也再无法挪动。
苏紫染淡淡地扫了一眼过去,心中嗤笑。
若是家中感情好的,哪怕是有女入宫,家中胞弟依旧可以唤一声“姐姐”,而她如今不过是嫁了个王爷,她这个爹就这么急着和她撇清关系?
几乎是下一秒就将视线收回,嘴角依旧笑靥如花,摸了摸那个和她一般高的少年的头:“礼哲长得可真快,去年还只有这么点儿……”她伸手比划两下,“一转眼竟都和二姐姐一般高了。”
自进门开始,她就刻意无视了太师椅上的父亲大人,此刻顺着礼哲的话接下去的这声“二姐姐”更是直接反驳了苏陵川的话,气得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而苏礼哲则是“嘿嘿”地笑了两声,眯起的双眼中依旧不失灵动纯真。
她欣慰一叹,幸好她的礼哲还是这么干净,不曾受他们父亲半点影响。
敛了敛眸,她这才转过身去正视苏陵川:“爹今日怎么[一_本_读]小说xstxt有空前来?”
在他心里,不是只有一个苏琉月么?
哪怕齐环渊因为杀害老太君一事早已被休,可相对自己这个不成器又叛逆的女儿来说,还是苏琉月那个嫁给太子的女儿更让他觉得脸上有光吧?如今他孤身前来睿王府,难道就不怕被疑心病极重的太子当成“叛徒”吗?
苏陵川哼了一声,语气是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扬:“怎么,当爹的想来看看自己的女儿都不行?”
苏紫染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却带着讨巧的乖顺,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只是紫染没想到爹还记得有紫染这么一个女儿罢了。”
被她这么一说,苏陵川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皱眉道:“说什么胡话,爹怎么可能忘记你?只是你如今嫁了人、成了皇家的儿媳,已不再是相府里的小姐了。你也不想想,若是爹时常跑来睿王府看你,叫皇上知道了成什么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苏紫染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微扬的尾音却含着明显的不信任。
苏陵川面露尴尬,幸而这时候门口响起的稳健脚步声打破了这诡异沉寂的氛围。
习武之人若非气息紊乱或是刻意为之,走路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所以不用猜也知道,门外的男人一定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解围。
果然,阳光直射的门口很快就映入一道颀长的黑影,即便只是一个影子,也让人看出了那份器宇轩昂的伟岸不凡。
人未至,声先入,带着一丝薄薄的歉意:“岳丈今日来得突然,本王礼数不周,有失远迎,还望岳丈莫怪。”
“睿王言重了,老臣不敢当。”苏陵川立刻站起身来相迎,说话间,还朝苏紫染淡淡地投去一眼,含着嘲讽的眼神就像是在说“连你的夫君都对我敬重有加,就凭你这小小的黄毛丫头,还敢对自己的父亲不尊不敬?”
苏紫染暗暗低咒了一声。
君洛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眸中划过一道淡淡的戏谑,走到她身边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脑。
若是旁人看了这幅光景,只会觉得他们夫妻情深,唯有苏紫染自己知道,那是一种对待炸毛时候的她的安抚,大约就是让她别跟苏陵川一般见识。
“染染,礼哲还没来过王府,你且带他去花园逛逛,让本王与岳丈好好叙叙旧。”
叙旧?
苏紫染默默翻了个白眼,她实在想不出他们之间能有什么旧好叙。
不情不愿地看了他一眼,勉强“哦”了一声,算是给他面子:“那王爷就好好地与爹叙旧吧,我去让人准备些点心来。”淡淡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轻微的恼意,末了,一把拉过苏礼哲的手,撇嘴道:“礼哲,我们走。”
留下厅里的翁婿二人皆是有些无语。
苏陵川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这丫头真是被本相惯坏了,一点规矩也不懂!”
若说苏紫染听了这话铁定又是一阵冷笑,从小到大,要说苏琉月最为骄纵,苏琉月得到的最多,而她何德何能,竟让她这个从来对她不闻不问的爹用上“惯坏了”这个词?
在这一点上,夫妻二人绝对是同心同德,所以君洛寒立刻拢起眉心,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