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瑾戈微微凝眉,语气中甚是不解。
墨景尘点头,“若你说,这仇,便是仇。那你可恨?”
“恨?我怎能不恨!”瑾戈说恨这个字,已经近乎是咬牙切齿。
墨景尘的目光,锁定了瑾戈的脸,方才开口,“你若觉得那是仇,是恨,那你便尽管的去报了便是。若是报了让你欣慰,让你舒畅,让你无悔,那便也作罢了。可若是你因此事而受到了伤害,那便停止,这话我说过,如今,却想再说一次。你对墨西凡,那是恨亦或是爱,我皆是不知。然,我眼中所看到的,只是今生今世,墨西凡对你那深刻入骨的爱意。他眼中看到的是你,心中装着的,也自然是你。爱一个人无错,只道是他爱上了一个不爱他的人罢了。这又有何错?如今,你尚且安然在此,若是要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而付出代价,那你所谓的皇后,也只不过是在为此而付出代价罢了。”
这是墨景尘除了给自己讲血祭之外,所费过最多的唇舌。
瑾戈听着他的字字珠玑,心中,却仿佛扎进了一根细细的银针,锐利得让她忍受不住那般疼痛。
她冷哼了一声,道,“那只不过是因为,墨西凡是你的兄弟罢了。有道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况且,他墨西凡本就是你的手足!”
兴许是因为墨景尘说道了她的痛处,所以,她才跟个刺猬似的,用了刺伤墨景尘的方法,来保护自己。
墨景尘一瞬间沉默了。
瑾戈看着墨景尘,心中突然一紧。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无意识之间说了什么伤害墨景尘的话。
正在她妄图去弥补之时,墨景尘却开口了:“若我还有手足,我如今便不会是这西城首富的身份。我要说的是,你若将来为伤害一个无辜的墨西凡而后悔,那你的复仇,便是毫无意义。你若相信缘分,方可知道,那若是你注定要错过的,那必然要错过。”
“那我便随着它错过,随着它在错过的时候,将我弄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我就随着伤我之人,继续以其道重蹈覆辙?”瑾戈反问,神色之后总多了几分愤恨。
墨景尘却摇头,靠近了瑾戈,随即道,“如今,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你所爱之人,所在乎之人。而反观,她苏瑾萱也是一样。只不过是为了保护她的地位,和她娘的地位罢了。若是就此看来,你们都是一样,只不过,她用的方式太过极端。可是如今,你若是采用和苏瑾萱一样的手段,做一样的事情,那你和他又有何区别?”
“区别?呵呵。墨景尘,你告诉我,我若不这般先发制人,我如何保护我所在意的人?”瑾戈冷笑的看着墨景尘问道。
墨景尘却看着瑾戈道,“我所认识的苏瑾戈,不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折手段,更不会为了某一件事情,而万劫不复。而苏瑾萱会。我不愿你们成为同一类人。放过墨西凡,放过苏瑾萱,更放过你自己吧。”
放过墨西凡,放过苏瑾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绝不!
“墨景尘,你不过是为了墨西凡吧?你如此护他周全,他可知?苏瑾萱也是,你若不是为了将她血祭,又怎会处处护着她?”瑾戈情急,说出来的话,竟然如此一针见血。如此伤人。
墨景尘冷冷的看着瑾戈,面无表情。
瑾戈也回望着墨景尘,却倔强的不想道歉。
沉默了许久,瑾戈看着墨景尘才终于开口,却只是冷然到,“算了,你走吧。”
墨景尘看着瑾戈,轻轻的伸出手臂,上前,将瑾戈搂入怀中,他的怀抱不同于墨西凡的怀抱那般温暖,可是却有独特的触觉。散乱着沁入鼻腔的是墨景尘身上那好闻的清香,不知是不是因为墨景尘院子里的桃花,所以,在他每日经过院子的时候,身上也带来了桃花的清香。自然的味道,倒不觉得有一丝奢华而瑾戈向来不喜奢华,所以,她爱惨了他身上的味道。
静静的靠在墨景尘的怀中,瑾戈贪婪得有些舍不得松开。
墨景尘轻声,贴近瑾戈的耳边,道,“放过仇恨。才是放过自己,忘掉仇恨,方可重生。”
瑾戈沉默着,没有做声。直到离开了墨景尘的怀抱,眼睁睁的看着墨景尘转身离去,瑾戈的眼角,才轻轻的滑落了一滴眼泪。眼泪滴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溅落起一朵精美的水花。
窗外兴许是起风了,否则,瑾戈怎觉得,今晚的夜,怎会格外的凉。
他说放过仇恨,才能放过自己。
忘掉仇恨,方可重生。
可是,这仇恨,早已经如蛆附骨,如何放过?如何忘记?
她做不到。
她前生便发誓,一定要让墨西凡和苏瑾萱生不如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尽管,自己要为此付出代价,也在所不惜。
她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他不会相信墨景尘的话,他不过是为了他的手足,为了诅咒罢了。
都是一样的虚伪。
瑾戈起身,轻唤了门外的紫兰和安儿,便打道回府。
兴许,墨景尘当真是为了她吧。
可是如今,她已经是覆水难收了。他墨景尘若是当真的,那么此生,她苏瑾萱注定负他,也注定了,负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