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应该是楚泽的,但是却从自己的身后发出。苏洛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见楚泽从门外进来。再扭头去看看刚才所见的“楚泽”,已然变成了萧紫苏的样貌,那病弱的摸样配上楚泽那宽大的衣衫,满身的血迹,分外的不协调。
“他们居然把你找来了。好好好,真是好。”萧紫苏先是一愣,紧接着大笑起来,眼前的萧紫苏,和平日里的真是一个人?分明就是入魔的摸样,就算相信楚泽这个看起来文弱的书生杀人,也很难想象萧紫苏这样的摸样。
“紫苏,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楚泽拿开了她手中的匕首,小心的擦拭着萧紫苏脸上的血迹。她的眼珠也是泛红的,起初以为是也溅上了血迹,后来才发现,那根本擦拭不掉,那本就是她的血,她自瞳孔边缘眼睛开始变红,那鲜血呼之欲出,让人不敢碰触。
“你怕了?你怕我?”看到了楚泽眼里的恐慌,萧紫苏的言语里充满了不屑,眼前这个男人怎么会如此懦弱,居然会害怕自己,害怕血?萧紫苏夺回了他手中的匕首,抵在楚泽的脖子上。
“你到底是怕我多一些,还是爱我多一些?”眼神里透露出戏耍的意味,仿佛只是在逗自己的宠物取乐。
“萧姐姐,你别……”苏洛想上前,被唯夜拽住。
“萧姐姐,说的真好听?谁是你姐姐?你那么关心楚泽,你是不是也对楚泽有别的居心?”萧紫苏用那鲜红的眼睛怒视着苏洛。
“萧姐姐,你冷静一下,我知道你本意不是这样的。”
“她都疯了,你没看出来?还废什么话。”莫回觉得苏洛在这种关键时刻总是太唠叨,抓不住重点,忍不住吐槽道。
“紫苏,就算你要杀了我,我也认了,可是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稍许的惶恐之后,楚泽倒是出奇的沉稳。
“为什么,难道你整日教书竟还如此愚钝?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只会问为什么。我当然是为了你。”萧紫苏稍稍用了些力气,刀尖就在楚泽的脖子上开了个口子,鲜血流了下来,不过伤口并不深,只是皮外伤。
“嫁予你五年了,但是想想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也十年有余了。对你,我一直患得患失,我迟早会老的,我怕你迟早会看腻了我这副皮囊,我怕你会出去私会别的女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怕这件事会发生,我每天都在担心,怕你突然有一天告诉我,你讨厌我了,你不要我了。所以,与其说让你告诉我,不如我自己替你做这件事。我变成你,每天出去找那些女人,那些女人果然都喜欢你,我就把她们带回来,骗她们,让那些蠢女人以为都能和你在一起,然后我就杀了她们,这样她们就永远不能跟我抢你了,不是么?”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这哪里是泪水,分明是鲜血,看的苏洛都觉得好疼,不经意的揉了揉眼睛。
“紫苏,我不会离开你,绝对不会。”楚泽不顾刀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把头尽力扭向萧紫苏的方向,让她看到自己的脸,看到自己的眼,相信自己说的话。
“不,你会离开我的。其实我一直都很后悔,后悔找了这么一副病怏怏的皮囊。”
“什么?”楚泽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又不敢相信。
“萧紫苏,早就死了,早在你们成婚之前就死了,你以为她那半死不活的模样能活得了几年?大夫早就说过,她能养到十岁就不错了,没想到她居然能活到认识你的时候,这么说来,我还真是要谢谢她那么争气。”说着自己的名字,说着自己的事情,她仿佛在说别人一样。
是啊,萧紫苏如果只是人,怎么能变成楚泽的模样出去骗人?让人尽皆知楚泽是个浪荡公子。她很纠结,她爱着楚泽,可是又不相信楚泽爱着自己,她想楚泽证明,可是不知到该怎么让楚泽证明。只能在自己设下的困局里,一次次的重复,一次次重复楚泽的背叛。就算不能证明什么,即使不能得到任何结果,至少她可以骗自己,楚泽不爱自己,楚泽不可能永远爱自己,自己猜的是对的,只有自己猜的才是对的,没有什么亘古不变的爱情。所以,一次不够,就两次,十次,几十次,百次,一次次的,她反复着楚泽的欺骗,直到自己真的相信。她对一切都充满了恨意,甚至对自己现在的这个她叫做“皮囊”的萧紫苏,她恨萧紫苏真的被楚泽爱着,她明知楚泽爱着萧紫苏,可是萧紫苏不是自己。
“现在,以后,永远,你都是我的了,你记住,我不是萧紫苏,这辈子你只能爱我。”
不知哪来的风,吹起的沙子让人睁不开眼睛。当风过去之后,“萧紫苏”和楚泽都不见了,只剩下那地上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三个人。
“你说他们去哪里了?”苏洛问唯夜。
“不知道,不过既然他们走了,以后就还会再见。”
“那咱们回去告诉老周一声吧。”
“不必了,这件事你怎么跟老周解释?老人家本就惧怕鬼神,更何况根本不知道她的路数,干脆就当一切都是老周的一个梦吧。”
“这样真的可以?”唯夜说的显然没有说服力,一副敷衍了事的态度。
“别站着了,她们虽然有错,却也有可怜之处。咱们把她们就葬在这附近吧,天亮之前咱们还得赶路,手脚麻利点。”唯夜指着那具尸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