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要做给贵妃看的?
贵妃训斥了国公府的叶杏,所以叶蓉刻意拜访尹妃,为的就是暗示贵妃,四妃距离贵妃不过一步之遥。叶蓉从来心思缜密,想必不会这般简单。
羽睫骤然扬起,叶贞陡然脊背寒凉。叶蓉是想挑唆贵妃与尹妃之间的关系,坐收渔人之利?或者想借尹妃的手,杀了自己以除后患?
不管叶蓉到底要做什么,总逃不开这两者之一的。
事实上,叶蓉此行不过是想看看尹妃是否因为落水之事杀了她,素闻尹妃行事果断而不留情,只是叶贞反倒因此做了华清宫的姑姑,却让叶蓉大出所望。
敛了眉,月儿迎上叶贞,“姐姐?”
“去折些嫩荷叶,我见着尹妃娘娘的唇角有些干涩,做些荷叶羮为娘娘去火。”叶贞转了心思,如今做了华清宫教习姑姑,所有的心思应落在尹妃身上才对。其他的,总要缓缓而治。
月儿颔首,便跟着叶贞出了华清宫,往荷池的方向走去。
“姐姐你在一旁看着便是,月儿去折嫩荷叶。”想着叶贞刚刚落了水,大抵会畏水,故而月儿不愿叶贞靠近荷池。将叶贞按坐在假山下,月儿道,“姐姐坐着罢!”于是便与其余的两名宫女沿着荷池绕圈,拿着竹竿与网萝去折嫩荷叶。
假山下,叶贞清浅笑着,月儿这丫头心眼实在,总归让人心疼。却是这样实在的心思,才让她始终不敢放心将一切全盘托出。倒不是不信任月儿,而是怕有朝一日连累于她。
细碎的脚步声从后头传来,叶贞心头一紧,急忙起身。
骤然心头一沉,面色惊变。
一身青衣,墨发轻垂,手中一支白玉笛子晶莹剔透。容色微白,眸微凉,唇微凉,素手轻拂撩动着笛子末端的绺子,容色平静而冷寂。但在叶贞看来却如同鬼魅般惊悚,即便是青天白日,亦是一股寒气直冲脑门。
偌大的青伞遮去他半张容颜,她只看见他微微扬起的唇角,带着来自地狱的幽冷邪肆。
“看样子,你是今非昔比了。”他幽冷开口,站在假山后头,身后却随着十数人。衣着精美的宫娥太监,或手端着果品点心,或手持美酒佳肴,一张张面无表情,只这排场竟比宫中任何娘娘出行都要热闹。
不过是司乐监的掌事,却不是天阉之身,竟也敢有这样的阵仗。可见若是东辑事的首座太监出行,更要了不得。说也奇怪,皇帝竟默许这样嚣张的存在。没奈何皇帝大权旁落,宫中宦官当权,形成了一种极为诡异的氛围。
叶贞陡然回神,忙行礼,“参见大人。”
慕风华撩动绺子的动作顿了一下,阴冷的眸子浅浅挑起,“起吧!”
悠长的尾音如同猫爪子挠在石头上,发出尖锐的声响,让叶贞身子禁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她垂眉顺目,却清晰的感觉到来自身前的冰冷寒意。面目平静,她知道,在这样诡异的男人面前,任何的波澜都会要命。
素闻司乐监掌事与东辑事的首座太监一般嗜杀,稍有不慎就能剥皮拆骨。
视线缩了一下,她垂着头,却看见那双黑色绣蟒纹的皂靴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宛如置身地狱冰窖,寒彻骨髓。
他居高临下的看她,微挑的眸子绽放着阴冷不散的雾霾,白玉笛子的末端无温挑起她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她抬头,却看见他邪冷的眼底幽暗而没有半分光亮。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身子微微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