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叶贞站在那里,死死盯着那张忽然在自己视线里放大的脸,精致的五官平生一段风流,宛若素来便是不安分的人。
吧嗒吧嗒的血液声,宛若午夜的冥音,不知敲醒了谁的心。
叶贞的手一松,略带迟疑的退开几步。
却迎上洛英自嘲般轻笑的容颜,他缩了手,发簪穿透他的手掌,此刻鲜血淋漓。若不是他及时伸手去抢发簪,也许此刻穿透的是她的咽喉。也是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她左不过是在激怒他。
若然她真的喜欢天家富贵,此刻定然是委身与他,而不是咄咄逼人。
她的心思,他从来看不透。
如今却好似有些彻悟,原来她的骄傲从未变过,只是他……醉了!
咬着牙,酒劲此刻彻底痛醒。洛英狠狠拔去了发簪,额头冷汗涔涔,顿时血流如注。叶贞只是站在那里,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分明是他有过在先,如今看着,却好似错的是她。然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手,叶贞顿了顿。
到底,那一簪子本来是她对自己的结束。
他,为何要冲上来?
他不是要让她死吗?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这般苦肉计,又是为何?她不信,一个堂堂国公府世子,满身的殊荣,会因为她这个婢女而动了半分心思。世人皆知,国公府小公爷,风流在外,花名不减。
所以她断然不信,他有过一星半点的真心。
洛英也不去理睬她该如何做想,只是从柜子里取出绷带,只手狼狈而生硬的为自己包扎伤口,却因为一只手操作的缘故,绷带根本缠不好。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模样,叶贞敛了眉,终于穿好了外衣,缓步走过去。
“我来吧!”她也不去看他的容色,只是接过他手中的绷带。
洛英坐在凳子上,叶贞蹲跪在地,小心的为他上了止血散而后包扎伤口。发簪贯穿了他的手掌心,虽说不是什么要害伤,但是十指连心想必会疼个半死。
叶贞边包扎边道,“没有伤到经脉,将养些日子便无大碍。莫要沾水,莫要用力以免伤口裂开。这段时间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势必要忌口,否则伤在掌心是很难痊愈的。”
他低眉看她,却只能嗅到她发间的清香,清淡如百花清香,教人无法辨别到底是什么香味。她总是与寻常的女子不同,若是平常的女子,此刻怕要泪眼迷离的哭着,搏他的怜惜。可是她依旧不卑不亢,依旧是那个眉目泛不起丝毫波澜的御前四品待诏。
烛光在她的脸上跳跃,绽放着明灭不定的光泽,犹如夜里盛开的昙花,等到明日清晨便会彻底消失不见。他鲜少见她动怒的模样,也鲜少见她平静如水的姿态,只是方才却悉数看了个遍。
唇瓣上的伤口依旧有些灼热感,心里却释然无比。
终归她还是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