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空寂寂的高阁,一人独享,还有什么意思?
雪儿在奶娘的怀里挥动着稚嫩的小手,慕青站在东辑事的正殿门口,望着如今全局在握的大彦朝江山。以前他总觉得手握生杀是件如此美妙的事情,可是现在,江山孤寂,独剩一人。竟然没有当日的**,空落落的,就像一座孤坟。
握着雪儿稚嫩的手,慕青的脸色稍稍缓和少许,“若不是本座答应你娘,这江山早就易主了。她用你的命护着风阴的命,谁知风阴却夺了本座的命,到底还是你娘心狠手辣。狼养出来的孩子,就是这般冷酷无情。”
雪儿瞪着美丽的眼睛,滴溜溜的望着慕青。
没有小梧桐,雪儿忽然就沉寂了很多,不似先前的活泼。
轻轻抱起雪儿,时隔多日,他已经静下了心。原先生涩的举动,如今已经熟练不少。慕青轻叹一声,“不知当年她是如何带大贞儿的。一个人,怕是不易吧!”
雪儿抓着慕青的手,让慕青的眼眶红了一下,“也许风阴是对的,只是教本座如何甘心?这大彦朝的江山,若是拱手让人,本座这么多年的苦岂非都白白吃尽?孤诣多年,一朝落空,又是什么滋味?”
现在整个大彦朝都在慕青的手中,这本该是他一心期盼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累了,十多年的折辱,从最低等的太监坐到今日的东辑事首座,位列九千岁。当中的苦楚又有几人明白?
人人只见到今日的九千岁,嗜杀如命,却不知当日的他也是命如草芥,几番生死隐忍,如叶贞这般步步为营,才能走到今日的地步。
不过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慕青挥手退去了奶娘与雪儿,袖中的白玉骨簪绽放着微弱的流光。略带粗糙的指尖轻拂上头的纹路,竟有种恍如隔世的疼痛。这种感觉沉寂了多少年,如今竟然重新归来。便也是在得知叶贞的身世时,他才觉得自己终于像个人,像个正常的男人一般,真正的活了一回。
可惜梦太短,他还来不及为他们谋划一个安稳的江山,就已经付诸一炬。
他恨不能将自己的一切都掏给她,又唯恐让她瞧不起他这个残破不堪的父亲,让她置身险境,成为诸多势力的目标。于是他换了方式,用一种恨铁成钢的模式,逼着她往前走。他惯来隐忍,然她那性子,竟生得与他一副心肠。
说来也是孽,他到底是知道得太晚。
不远处,白虎急匆匆的行来,“千岁爷,使团即将回朝,现如今已经到了皇城门外。”
慕青收了手中的白玉骨簪,“知道了。”
白虎也不问接下去要做什么,只是跪在那里,等着慕青最后的抉择。慕青停顿了良久,这才幽幽的抬了眼皮子,“让离歌与风儿来见本座。”
“属下明白!”白虎领命而去。
该问清楚的就问清楚,该了结的就了结,横竖这世上的事,越拖越不是个味。慕青一个人坐在赤金蟒椅上,环顾殿内被风吹得四下摇晃的人皮灯笼。
以前他觉得剥皮拆骨是件多么痛快的事情,如今却觉得一切都有循环报应。也许真的跟风阴说的那般,自己作孽太深,所以他的女儿,不曾有过一天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