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人,似乎记忆也只能用来拼凑,再也无法完整。
是刻意的忘却还是真的忘了,只有自己知道。
不管怎样,那一颗蠢蠢欲动的心,从未冷却,自己却从不承认。
他若不得,旁人休想。这样的执念,曾经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那一夜的春光旖旎,他竟然与那个叫离歌的女子有了交集。
许是缘分使然,许是命中注定。
他们曾是对手,她的功夫何其高,骨笛之碎,很大程度是因为她。许是抱着一种惩罚的念头,想着一个女子忽然失去了贞洁,该是怎样的挣扎。
岂料她却反客为主,教他明白什么他需要的是什么。
原来他也需要安全感。
一直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从未有过靠岸的念头。
他想着,大抵是因为她灌他迷药时,那清浅的吻。
不是真儿那种,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魅惑,那种自信从容,那种骨子里散发的傲气与执念,一下子就成了致命的毒药,让他难以自拔。
这是旁人从未给过他的东西,一种身与心的交融。
尤其在他听闻离歌怀了他的孩子,他已经无法言语自己的心情。那个傲世的女子,有着男儿般的气概,也有着一双能窥透苍穹的双眸。就像狼的眼睛,锐利无比。
她到底也为他停留,所有的牺牲都有了相应的回报。
从那时起,他想要好好的活,是真的活着,而不是行尸走肉。就算散了功,就算做一个凡夫俗子,也是甘之如饴。
尤其当她只身独闯东辑事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是活的。一个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男人,一个有妻有子有担当的男儿大丈夫。
这种感觉,远比恣意傲然要好得多。
什么东辑事,什么司乐监掌事,什么一人之下,都比不上她的一颦一笑,比不上她腹中的骨肉半分。
彼此类似的身世经历,彼此相同的语言话题,成了世间最真实的一物降一物。他甘愿屈居与她手中,只为她眸中明亮的生命之光。
他看见她为他所做的改变,想起了当日真儿问的那句话,可曾爱过?
是的,如今这才是爱。
有没有一个人,看她欢笑,忍不住勾起自己的唇角。看她蹙眉,愿以身相代?
爱是付出,欲是索取。
当日对叶贞,他大抵是欲!
一种不甘心不得的欲念,如今可好,都已随风去。他只需牵着离歌的手,守着他们的孩子,看日升日落,看细水长流,真好。
这前尘,就此作罢,来日可追,惜来日。
高高在上太久,偶尔低下头来,才明白放在手心里的东西才是最真实。如离歌,如他们的孩子,如他们的爱与家。
孤寂了太久的人,最渴望的,从来都是最简单的。
幸福而已……
——
大彦朝保定十五年。
宫闱三声响鞭,戎国国君耶律辰携皇叔耶律德入朝觐见。
未央宫内,轩辕墨刚从乾元殿过来,瞬时冷了面色,“皇后还未回来?”
宫婢与太监齐刷刷跪了一地,“回皇上的话,护国公主昨儿个夜里腹痛难忍,怕是要生,皇后便立刻前往公主府守着,至今未归。”
长长吐了一口气,轩辕墨点了头,“若然不见,也好。公主府若有消息,随时来报。”语罢,独自一人上了前朝。
耶律辰与耶律德就站在金銮殿内,长久不见,早已今非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