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问江管事,可还信得过他,而不是问他是否值得她信任——这是说她已经信任他,所以才把他是否值得信任的问题留给他自行选择。
“小姐,老奴衷心,夫人明鉴。”
邱旖韵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笑意都自然许多。俯身诚心行了个礼,邱旖韵无心利用他,只是事有所托,她也有她的苦衷。
“哎呀小姐!这可使不得!老奴担不起啊——”江管事见状慌了,他自认实在担不起她这么大的礼。
“江管事,今日韵儿有一事相求,若是江管事觉得拖累,也可当做今日没来过。” 说实话,江管事待她不薄,她此时还想给他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若不想将来会受牵连,也可以不帮她。
“难得小姐用得着,老奴赴汤蹈火都可以。”江管事敬重孔氏为人,时至今日也不肯相信当年之事真是她所为。算起来,他从一个后院烧火的家丁到管事,也是孔氏一手提拔的。
“老奴至今觉得惭愧,当年之事没有查出个眉目,没能还夫人一个清白。如今小姐既是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就算是为了弥补当年的愧疚,小姐尽可吩咐差遣,老奴感激不尽。”
当年之事?
“江管事说的,可是当年娘亲被废了正室之位,逐出府门的事?”邱旖韵原以为提到孔氏,她应该没什么感觉才对。毕竟真正意义上来讲,她跟孔氏从未有过正面的交集,连记忆都是隐隐约约的。或许是她和这身体的本尊早已融为一体了吧,所以听到江管事提到当年之事,她再一开口连声音都微颤。
“那年也是这个时候,年节里头,夫人刚忙完府里下人工钱的事儿,就被老爷叫到了现在夫人院子里,说是大小姐吃东西吃的不对,一直半昏睡着,偶尔醒来也是呕吐不止。大夫说是确实吃坏了东西,查到头来,偏偏说是夫人亲手给大小姐做的莲蓉糕里出了问题。”
“夫人平日里操劳各院儿的繁杂琐事,哪有那闲心去做背后害人的事儿。更何况夫人待大小姐跟二小姐可是一点儿都不差啊,年节里还亲手做了点心给她送去,又哪里会下毒呢!只是当时老爷任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一怒之下就废了夫人的位份,夫人不堪受辱,就自请出了府去。”
这是邱旖韵第一次听人说起当年事情的始末,即便是邱旖韵本尊,也从未知晓这件事。 这会儿听江管事讲起,她才惊讶的发觉,她竟会对未曾相识的孔氏这般心疼。
“当时就没人帮娘亲求情么?”按理说,孔氏人缘不差,那事不是她所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才是。
“有啊,小姐可还记得当年的三夫人刘氏?当时张氏和刘氏都为夫人求情,张氏还跟老爷说,她相信一定不是夫人做的,就算是夫人做的,她也不怨。老爷在气头上,哪里禁得住张氏的委屈陈情,对夫人更是恼怒。”说到悲愤处,连称谓都变了。江管事深深叹了口气,有些事,注定是他一个下人改变不了的。
“那刘氏呢?”邱旖韵这才发现不对,现在这三房夫人里,并没有刘氏这人啊。她只当是接触不多,所以才觉陌生,这会儿听江管事说话,才发觉除却张氏,那梁氏和陶氏都是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