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细嗓音,一听便知是邱旖莲的。
“邱旖韵!”这招呼声还真是亲热。
“哎呀大小姐您今儿个真的不能来这儿!”江管事跟在后头,硬是没把人拦住。“老爷特地吩咐过,您今儿个还不能出院子啊。”
邱旖莲这会儿眼中怒火正旺,哪里听得下旁人的劝。
“想嫁人?嗯?还想嫁嫡姐的未婚夫?还要做正房?这还把你能耐坏了,别一有人捧着你就真拿自己当回事儿!” 邱旖莲字字尖酸刻薄,半句不让。
邱旖韵好整以暇的坐在梳妆台前,低着头,透过盖头的边缘盯着自个儿脚尖看。若说以前邱旖莲的折腾都是为了做戏给她看,那么这会儿就是邱旖莲真心受不了了。因为此时已不是由她邱旖莲所能 掌控的一出戏了。
见邱旖韵没说话,邱旖莲再次连珠炮似的开腔。“也不好好撒泡尿好好照照你自己什么样子,跟你那不要脸的娘亲一个样儿!到头来又如何?还不是自行寻个僻静的乡野之地了断余生,省得碍别人眼!不过你,可就没你娘亲那般有自知之明了。”
邱旖韵心头一紧,阵阵蜷缩着难受。她邱旖莲还真是有脸,竟然敢跟她提孔氏的事。自知之明这东西,她邱旖莲比她要欠缺得多。一个大家闺秀,张口来了句“撒泡尿好好照照” ,这乡野脾性,可比她这个自小长在乡野的还正统得多。
邱旖莲言她邱旖韵如何,她都可以忽略不计,只当是一直发疯的野狗在乱吠而已。咬不着人,也懒得搭理她。只是这会儿邱旖莲竟然厚着脸皮提到了孔氏之事,盖头下的邱旖韵敛眸片刻,咬着牙开口。
“邱旖莲,话可不能乱说。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些疯言疯语憋在自个儿心里烂了就好,别拿出来说与人显摆。有些个肮脏事儿,我不提,不代表我不知道。”邱旖韵声音清冷,对于这厚脸皮的女人,她连这些话都懒得说。要不是邱旖莲连逝者为大的道理都不懂,就这么骂骂咧咧的提起孔氏,她也懒得与她计较。随她说什么,但是扰了孔氏在天之灵,污了孔氏在世人品,邱旖韵断然不会吃哑巴亏。
“肮脏事儿?”邱旖莲丝毫不知悔改,这闹剧反而愈演愈烈,叫嚷声更大了,估计院子里的丫头下人们都听得清楚,“邱旖韵,你装什么清高啊,说得好像你多干净似的!你身上那几两肉,不也是都被粗鄙的下人们看过了?”
邱旖莲眼里的鄙夷讽刺呼之欲出,言语轻佻地任谁人听了都愤恨不已。
邱旖韵隐约听到了身后青罗拼命咬牙的声音,也隐隐感觉到了自身后缓缓蒸腾起的怒气,顺着盖头的边缘余光看去,青罗衣袖下的手紧握成全,止不住的发抖,只得出声安抚。
“青罗,有我在。” 她是想告诉青罗,有她在,什么事都不必担心。
邱旖韵拽下盖头撂在桌上,起身,缓缓踱步到邱旖莲面前。“江管事先出去吧,顺手关门。”
江管事虽是不放心,但也依了吩咐行事。他受邱旖韵的吩咐办事,原是半信半疑,但过了这几天亲眼见证,亦是对她思虑很是放心,她既是让他出去,他也不疑她是否应付的过来。
青罗还立在梳妆台前,好半晌都没挪动脚步。许是用力的久了,腿脚都发麻,这会儿看着自家小姐狠狠一巴掌招呼到邱旖莲脸上去,惊得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