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栓子从一堆画卷下爬起来,冲到花容失色的沈玉莲身边:“皇后娘娘,小栓子护驾不利,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从地上爬起来的同时,沈玉莲也看到了地上的那个影子。她立刻认出了他:“龙少主,本宫一向对天阳宫以礼相待,你今天这般对本宫,又是为何?”
那个影子在地上一转,再看门口,已经站着一个体型肖长的男子。
那人略侧着身子,一纸折扇,挡着他半张脸。那上半张脸的线条却已然给人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这样的一个谪仙般的男子,让花芙蓉不觉想起自己五年前在未央国御花园里,见到的扰龙无棱。
他和他,他们的神情,竟然有着太多的相似。
如果不是沈玉莲喊他“龙少主”,如果不是她又提到了天阳宫,花芙蓉真的会以为他就是扰龙无棱。
龙天辰把手中的折扇一合,一双眸子带着一抹微笑,在花芙蓉的脸上扫过,落到沈玉莲脸上。
说是扫过她的脸,也许只是花芙蓉的一种错觉,大概是所有的被这样的目光看过的女人,都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以为他留意到了她。
也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瞥,让花芙蓉看清楚了龙天辰。他不是扰龙无棱,他的眼睛是含笑的,而扰龙无棱的,总是一抹冰山,让人永远不知道他是喜还是忧。
龙天辰的目光只定在沈玉莲的脸上:“沈玉莲,别来无恙?”
龙天辰一开口便是沈玉莲,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称呼皇后娘娘。
花芙蓉心中一振,龙天辰,你要不要不这样拽?
沈玉莲略显尴尬,她瞥了眼左右:“你们都退下。”
“是。”太监宫女一一退去。
花芙蓉也抬腿要走,却被沈玉莲喝住:“右丞相,你就不必出去了,留下来帮本宫招呼龙少主。”
沈玉莲看龙天辰这次来者不善,担心万一龙天辰对她不利,留下右丞相也好有个照应。
花芙蓉倒是很愿意留下,对于这个天阳宫的龙天辰少主,她早有耳闻,却并不了解。今天值此机会,正好会他一会。
寝宫已经狼藉不堪,沈玉莲邀龙天辰到另一处宫殿谈话,花芙蓉紧随其后。
在殿里,她引龙天辰入座,又为他端茶倒水,观察他的神情和举动。从他的神情和举动中,判断他的性情。
龙天辰的目光十分吝啬,始终没有向她移过半点儿。所以她相信,自己暗中观察他,他并未察觉。
沈玉莲抚着刚梳好的头发走出来:“龙少主不请自来,不会只为给本宫惊吓的吧?”
“沈玉莲,别装蒜了,你应该知道我为何事而来!”
“你为何事,我怎么会知道!”我沈玉莲又没有请你来。
“好吧,我给你提个醒儿,地宫……”
还没等龙天辰说下去,沈玉莲连忙抬手制止了他:“我知道了,你等下。”
她回头对花芙蓉:“右丞相,你到门外候着,有事我招呼你你再进来。”
花芙蓉暗自一乐,沈玉莲看来很忌讳别人知道她地宫的秘密。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光顾过了,不止她,扰龙无棱也去过,还盗走了她的镇宫之宝乾坤袋。
龙天辰提到了地宫,而地宫里的许多宝贝又都来自于天阳宫……这里面,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勾当?
花芙蓉在门外等得不耐烦,就随便在附近闲逛。顺便看看宫殿的景色,触摸着玉石廊柱和朱漆窗棱。
她多希望可以藉此勾起她儿时对这里的记忆。她很想知道,在这个生她养她的宫殿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她这一世的生身父母亲,又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一个粗衣烂衫的女人端着木盆从她身旁走过,行至她身边,她低下头,向她微微欠身施礼。
花芙蓉并没在意,而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花芙蓉一怔。
把她叫住,细细端详,认出她竟是五年前那个因为她挨打受罚的侍女翠儿。
翠儿当然不认得他,只惶恐地躲闪着,跟她请罪,求她饶了她的命。
花芙蓉一阵心酸。虽说翠儿与她只有片刻的缘分,但是,她毕竟是傻子花芙蓉的使女,因为她,翠儿一定没少受责罚,翠儿很可能就知道傻子花芙蓉从小到大的一切。
花芙蓉一边想着得想个办法把翠儿从宫里弄出来,一边往回走。
走了一半儿,正遇上从沈玉莲处走出来的龙天辰。
想起龙天辰自始至终都没看自己一眼,花芙蓉心中有气,你天阳宫的少主了不起啊,本姑娘偏偏不买你的帐!
她挺胸昂头,也像没事儿人一样迎着他走过去,然后打算就这样无视他,即便是擦着肩膀也要无视。
很快跟龙天辰走了对面,然后,又都向各自的右侧而行。
然而,接下来龙天辰的一句话,却生生把花芙蓉的脚步给绊住了。
行至她的左后方,龙天辰说:“右丞相,在未央国,女人也可以入朝为官的么?”
花芙蓉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身份被他看穿,脚底抹油想要开溜,然后一想,她又站住。
怕什么呀,她现在又不是花芙蓉,她现在是“吕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