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欢说的直白,像把刀一样把初兰心中的真实想法剖白在太阳下。
她艰难的咽了口吐沫:“那天奴婢在凤仪宫偶尔碰到了太子,太子大概是觉得奴婢眼生,随便问了一句。后来碧霜来找奴婢,给奴婢送了一块玉佩,说太子说了,要奴婢给他打个络子,他再去找皇后一说,这事儿就算成了,所以我……”
初兰说不下去了,低头哭了起来。
做太子的身边人,这对于初兰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值得去赌一把,不过不幸的是,初兰赌输了。
洛欢叹了口气,苍蝇不叮无缝蛋,说到底,也是初兰存了痴心妄想,才叫皇后和贺贵嫔钻了空子。
洛欢走出那座凋敝破败的宫殿,宴紫轩伸手替她挡住直射的光线,轻声道:“我已经跟上阳宫的管事太监说了,等初兰到了二十五岁,就把她放出去了。”
洛欢本来想跟宴紫轩提一提贺贵嫔的事,但一想到宴紫轩曾经对贺贵嫔的评价,便住了嘴,淡淡一笑:“谢谢你了。”
宴紫轩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算是鼓励和安慰。
这件事情很快就过去了,日子还要过下去,慕春和夏晴两位,洛欢这回可长了心眼,把她们两个高高的供了起来,只安排些轻松体面又不太重要的活计。
洛欢主动跟皇后提起,既然要加人,索性把人给凑齐,皇后一听洛欢这么上道儿,大手一挥就叫她自己选人。
洛欢在下等粗使宫女里面选了两个上来,一个叫荷花,一个叫桂花,不过两个人的长相跟花儿完全不搭边,一色的平板儿脸,小眼睛塌鼻子,平庸的甚至有些丑了。
当洛欢故意带着这两个人出现在皇后宫里的时候,皇后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不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这成了洛欢以后的一个习惯,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提拔过容貌美丽的宫女,这一习惯产生的副作用就是,成就了她凶悍善妒的骂名。
皇后是个外貌协会,讲究贴身伺候的人要伶俐干净,她一看到洛欢带着两只恐龙在她面前晃悠就一阵烦,洛欢偏偏装着不懂皇后的明示加暗示,后来皇后干脆免了洛欢的请安。
此举正中了洛欢的下怀,日子反而悠哉起来,心放宽了,看慕春和夏晴也没刚开始那么排斥了,这样一来,倒也形成了一团和气的大好势头。
天气开始变热的时候,洛欢有时候会去太液池边走走,月桂宫有些闷热了,太液池上还有带着水汽的凉风,池上遍开娇嫩的白莲,在微风中珊珊摇动,碧绿的水色是一种丹青难以描绘的自然姿态。
水很清澈,站在池边可以清楚的看到池底水草柔媚飘摇。洛欢只觉得水汽清亮,俯下身用手掌拨动碧水,只觉得清亮沁心。
洛欢正玩的开心的呢,正考虑反正现在四下无人,要不要脱了鞋泡泡脚,结果洛欢往后面一扭,入目是绣三色海浪纹的袍角和明黄绣了玄色边的靴子。
洛欢差点没一个跟头栽到太液池里去。心想她运气也太好了吧,尼玛随便逛逛都能遇到皇帝这种危险的生物。
洛欢头都没抬,直接跪在地上小声道:“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的声音很和蔼:“起来吧,不必拘礼。”
洛欢缓缓起来,低眉顺眼的站着,压根就不敢看皇帝的表情。可能是洛欢的样子比较怂,皇帝哑然失笑:“朕有那么吓人吗?”
您何尝是吓人,简直就是非常吓人。
洛欢想了想,总不能干站着,皇帝问话不回答,那可是很失礼的事,于是洛欢道;“皇上您威仪天成,臣女惶恐。”
“惶恐?”皇帝笑了起来,洛欢乍着胆子看了皇帝一眼,见他似乎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想着应该过关了,准备脚底抹油赶紧溜掉。
谁知洛欢听到皇帝说:“大周和南楚气候不同,你可习惯?”
靠,皇帝不打算放过她,还打算和她聊聊天,开始亲切询问她的生活了。
和皇后这些大神打过交道的洛欢,打定主意谨言慎行,老老实实道:“回皇上的话,臣女在大周一切安好,由皇后娘娘和宫中诸位娘娘照顾着,很是习惯。”
皇帝似乎压根没听洛欢在说什么,他的目光浮浮的落在太液池的水面上,池中有锦鲤划开一道弧形的痕迹,荡出一圈圈的涟漪。良久,皇帝才道:“朕听闻南楚盛产撒金碧桃,宫中也有一个很大的桃园,如今可还在?”
洛欢听皇帝说起了南楚,想必又触动了他的什么美好回忆,于是仔细搜索了本尊的记忆,似乎没有皇帝说的什么桃园,洛欢摇了摇头:“南楚宫中似乎没有桃园。”
皇帝一怔,惊讶,愤怒,失望和怅然等情绪依次在他脸上闪过,洛欢立刻有一种大胆的念头,皇帝去过南楚?于是洛欢试探着问:“皇上去过南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