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氏的次子还年幼,终日只在奶娘的怀里昏睡,反而是商氏的长子,已经三岁了,经过上次的事情也知道了什么是分别。明明这一次贾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慎重其事地跟家人道别,这个孩子依旧抱着贾玖的腿,哭得好不可怜。
无论他的父母如何劝说,这个孩子就是不肯放开贾玖。
不得已,贾玖只得点了这孩子的睡穴,才得以脱身。
贾玖到达玉清山脚下的时候,八位银衣道子候补中,资历和修为最低的颜洌已经在山脚下等候了。看见贾玖来了,两人问过好之后,便一前一后地往山上走去。
今日的玉清山,既热闹又冷清。说热闹,那是因为往日里很少出现在玉清山上的道者都纷纷出现了,许多人对于贾玖来说,都只见过一两面的,也有更多的,贾玖根本就不认得。说冷清,那是自然的。因为今日的玉清山拒绝了所有的香客,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达官贵人,今日,玉清山一概不接待。今日出现在玉清山上的,全部都是道门中人。
贾玖经过的时候,正在三三两两交谈的道者们,都纷纷转过头来,细细地打量。
贾玖分明听到他们在说:“这就是彤云流?看上去相当普通。而且也太年轻了。”
“年= 轻又如何?达者为先。若是他拿到了银衣道子的信物,那他就有资格成为银衣道子。”
“可是他不是金衣道子候补吗?”
“没办法,谁让道尊不在呢。道魁也好。国师也罢,这玉清山上只有银衣道子,被银衣道子教养大的。会接近银衣道子也是正常的。”
“可是,如今道门不缺银衣道子,缺的却是金衣道子。若是他入了银衣道子一脉,那之前他借用的、挪用的金衣道子一脉的人力、物力该怎么算呢?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太上府是不会允许金衣道子一脉跟银衣道子合并的。我看,说不定太上府会让他再考核一次。”
“怎么可能!这千百年来,第一次考核就上最高等级的才几个人?又一次通过的,又有几个?一个巴掌都数的清。他既然与银衣道子一脉有缘。又有如此机缘和福运,哪怕银衣道子一脉人数不少,依旧缺这样的人才啊。”
今日会出现在玉清山上的。大多都是道门的高层。即便道魁几个不说,也有人有办法弄到真实的消息。
不过,也正如这几个人说得这样,如果贾玖之前是银衣道子候补。那么。凭借那个信物,他直接就可以成为第九位银衣道子了。
可他偏偏是金衣道子候补。
而且是唯一的金衣道子候补。
几乎每个人都在等待,等待道门的安排,也在等待最终的结果。
别看道门众人在人前的时候个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可真正八卦起来,也够呛。
更重要的是,金衣道子考核却拿到了银衣道子最高级别的信物,这更是千百年来的第一次。
别看道门的人很多。可道子却是有数儿的。虽然金衣道子、银衣道子之外还有五色道子,可道子和道子之间。也是有很大区别的。五色道子要求最为严格,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多不少正好五个人。这一代的五色道子没有退位,下面的候补就不能上位。而五色道子中,有一个退位了,其余四个都必须跟着退位。
金衣道子和银衣道子没有这种规矩。相反,金衣道子和银衣道子并没有严格的人数限制,而多年前,道门对金衣道子和银衣道子的要求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一对一。也就是说,一个金衣道子必须有一个银衣道子的同修,同样,一个银衣道子必须有一个金衣道子的同修。
这在两百年前,玉清山上的确是如此。可是,当年与碎岛一战,金衣道子作为主力,消耗殆尽,就连硕果仅存的一个金衣道子,也因为某些原因下落不明。
想到当年盛极一时的金衣道子和银衣道子变成如今人才凋零的局面,经历过那场大战的人都不胜唏嘘。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当年的那场大战来得太突然,对方的攻势那般强烈,道门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道门中人素来洒脱,说话行事也多遵循本心,所以,道门中人,大多数并不喜欢待在三清山上,相反,大多数道门中人,会在修为略有小成之时就离开三清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宅着。或者是精研武学,或者是研习医术,或者只是帮助一个原本素不相识的人。
道门中很多人,在赶到的时候,那场大战已经结束了,更有的人,在得到消息的时候,战争就已经结束了。
说到金衣道子和银衣道子的同修制,自然就有人想到了那场大战,然后,就有人惊呼一声:“我似乎听说过,彤云流乃是碎岛王族后裔!”
这人话音未落,就有无数的人冲了过去,将他团团包围住了。
“你说是什么?彤云流乃是碎岛王族后裔?那么,他是奸细了?”
“不可能!道门不是没有往碎岛派过人。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那碎岛是什么德行?排外得很,当年那几位前辈,几乎是才踏入碎岛的土地,就被人无休无止地追杀,最后还是道尊不顾伤势出手,这才把这几位前辈捞回来。碎岛的女人,哪怕是被活生生地祭了树,也不会相信我们,更不会离开碎岛了!”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那位碎岛使节这么说的。”显然,这位爷是个消息灵通之辈,立刻就高声道:“听说,你还记得彤云流为了他父亲乔装去了边关的事儿吧?就是在安远卫的时候,彤云流用的武学。据说,就是碎岛王家不外传的武学。”
“碎岛王家不外传的武学?”
“没错。你想,以碎岛女人的卑贱。连字都没有资格认得,哪里有什么资格学武?所以,彤云流家里会有碎岛王家不外传的武学,应该就是碎岛之王的血脉。”
“即便是如此又如何?碎岛女子卑贱无比。彤云流若是去了碎岛,说不定就是被抓去血祭王树的下场!”
之前说话的那人连连点头,道:“没错。彤云流种活了碎岛王树的树枝之后,碎岛使节就对彤云流十分客气。不过,彤云流根本就不曾理会过他们。”
“原来还有此事?不过,既然彤云流有可能是碎岛王脉血裔。哪怕,他的兄弟也有可能是碎岛后人了?”
“根据鸿胪寺那边得来的消息,彤云流一家子,只有彤云流一个乃是碎岛后裔。就连荣国侯也跟碎岛没有关系。”
“等一下。这不对啊。记得数年前。彤云流曾经向朝廷进献过一部武学,据说是家传的。如果这部武学就是碎岛的不传之秘的话,那岂不是说,贾家早就跟碎岛有关联?”
这下子,周围又静了下来,继而变得嘈杂无比。
无数的人三三两两地凑成一堆,交换着各种消息。
这些话,贾玖听到了。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