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洌道:“是。而且。周围的百姓们都拼了命地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去,甚至还十分感激彤云流,认为彤云流十分厚道,给的工钱也是附近几个县里面给得最高的。还不用入匠户。”
欧冶骓道:“果然如此。”
“师兄?”
欧冶骓道:“我虽然痴迷于铸造,不过,若是不算好本钱,若是不把手里的东西盘活,我也没有那么多东西折腾。你可知道。这铸剑谷一年进出有多少钱粮吗?”
颜洌摇了摇头。
欧冶骓道:“你也是个万事不上心的。这一点,你跟于子清几个一样,都没有彤云流机灵。彤云流不过是在我这里打了个转儿,回头就把我这里堆积着的废料拿走了。可是我这里另外一堆一模一样的废料,转头就卖了两千万两银子。如今,这些废料每年还在为铸剑谷带来收益。”
颜洌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师、师兄,你说什么?”
欧冶骓道:“是师兄,不是师师兄。”
颜洌结结巴巴地道:“可,可是。你说……”
欧冶骓道:“你没有听错。如果没有彤云流的那一下,我那些石头恐怕也就只有继续堆在那里的份儿。可彤云流闹腾了一场,京里几乎人人都知道我这里有这种石头。为了赶工期,那些弄不到太湖石、或者是想早一日修好省亲别墅、或者是想剩一点开销的人家,都到我这里定石头。这些为了快人一步,甚至还在这铸剑谷前竞价。彤云流虽然从我这里白拿了一批石头,却为我带来了两千万两银子的收益,还为我开了一条财路,让我能够有更多的钱财去采买矿石。论来钱的本事,这玉清山上。彤云流认了第二,怕是没有人敢认第一。”
颜洌终于反应过来了:“所以,师兄要为彤云流请愿?”
欧冶骓烦躁地扒了扒头发,道:“这才是我想说的。诸位师长从来就是宽仁的。哪怕是我们弄错了什么事情,师长也会尽力教导指正。可是彤云流的性子,着实执拗,加上他年纪又轻,又会来事儿,这样的人。教导起来本来就不容易。就怕道令是有意琢磨彤云流,若是上头真的是抱持着这样的想法,我再去为彤云流说话,怕是会犯了忌讳。”
欧冶骓终于把话挑明白了:“师弟会来我这里,想来也是为了彤云流的事儿吧?若是换了别的事儿,愚兄倒是能够跟师弟走一趟。可彤云流的事儿不行。就跟这锰钢的事儿一样,我最多也只能将结果回禀诸位师长,求情的话,我却是不会说的。”
颜洌道:“可是师兄方才还说……”
欧冶骓道:“彤云流认在悔过岩,这本手札还不是一样到了我的手里?我不要别的,只要彤云流跟现在这样,能够公开他的手札就成。”
颜洌很想说,这跟替彤云流求情又有什么两样。可话到了嘴边,他还是没有说出口。颜洌当然知道,在这当口,将事情的结果报告给诸位师长,的确会加重贾玖这边的砝码。可是不报告给诸位师长也不行。
当然,如果是欧冶骓一个人去,那就是报告结果,如果两个人去,就有求情的嫌疑了。
颜洌很快就下了决定:“快到辰时了。我去厨房拿食盒。师兄先去复命。若是时间赶得巧,你我再一起上悔过岩好了。”
欧冶骓对这个决定并没有异议。
颜洌以为,欧冶骓会在清风涧耽搁一会儿,可没想到,他才拿到食盒,就看见欧冶骓来了。
颜洌十分惊讶欧冶骓的速度。
反倒是欧冶骓,坦荡荡地走到颜洌面前,道:“诸位师长有命,让我们问出彤云流口中那个让布匹价格下降一半的法子。”
颜洌差一点没拿稳手里的食盒:“师兄,你说,彤云流会乖乖照办么?”
欧冶骓道:“如果换了我,我一定不会轻易地交出筹码。”
颜洌道:“可是,那是彤云流。”
师兄弟俩对视了好一会儿,只得再度往悔过岩而去。
出乎意料的是,颜洌和欧冶骓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他们的目的,而贾玖则很干脆地又拿出了一本手札。
“这上面便是最新的纺纱机。可以用水力推动,也可以用火力推动。每个部件的尺寸都有注明,最后几页是组装图。这种纺纱机其实用铁铸会更耐用一点。不过,如果只是为了验证,还是用木头比较合算。这里面有几个部件是需要用铁铸件的。我都已经标记出来了。”
对于贾玖的大方,无论是颜洌还是欧冶骓都有些想不通。
“师妹,这纺纱机若是真的这么好,就这么给我,真的好吗?”
贾玖答道:“对于我来说,东西交给你们,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见颜洌和欧冶骓不明白,贾玖便解释道:“因为道门每年的开销很大,所以上头对财源自然就看得紧。若是手札上的纺纱机这么有用,上头一定会命令欧冶师兄先打造一架出来看看。凭借我以往的信誉,就是最后道门不感兴趣,也会有人感兴趣的。据我所知,太上皇和当今万岁在得知那几座纺织作坊之后,可是跟国师打了几回饥荒了。”
欧冶骓道:“所以,师长们让我给师妹送饭就已经落入师妹的算计之中了。”
贾玖答道:“这玉清山上,能够出入悔过岩而不致于受伤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个人罢了。即便欧冶师兄有事,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将来还是会轮到欧冶师兄的。所以,我不急。”
但是有人会急。
欧冶骓这才想起来,贾玖的耐性可是一等一的好。他可以为了麻痹某些人而龟缩在内宅八年,那么,今天他宅在悔过岩也不算什么大事。
欧冶骓甚至可以想象到,当道令看见贾玖悠闲自在地窝在悔过岩上练功、根本就不认为这个对自己的惩罚之后,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神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