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弃吧。”江玉案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林妙香回过头,眼里的破碎已经被冷漠所代替“我不可能会放弃。”
也许在夜重身边待得越久,自己的心就会越加强大。在一次次被迫的面对前麻木,直到可以对过往淡漠处之。只是不知,伤口这种东西,是不是能被另一种伤口所代替。
江玉案不再言语,他知道,要放弃杀父之仇,何其困难。
“我刚得到一些关于北冥帝国发生的事,你要听吗?”江玉案换了话题,他不喜欢可能会引起争执的话。
林妙香不置可否地望着他,即不同意,也不否认。江玉案也沉得住气,一直在等她的回答。
半晌,林妙香缓缓地转过了身。
江玉案冲她的背影大声吼到“听说那个人又娶了一个妃子。”
林妙香的脚步一凝,她没有看见身后江玉案那意味不明的笑意。江玉案幽幽地说到“还听说,那个新妃,长得和罪臣林震天的女儿,一模一样。”
林妙香没有转身。她听人说过,人的肩上是有一盏灯的。它的光亮能驱散人身边聚集的阴魂。
所以林妙香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肩上的灯就被自己吹灭了。那些不散的阴魂就会无所顾忌地将她吞噬。
她已经回不了头了。也不能回头。
沧澜阁通往阁内的入口是数不清的石阶。不知道为什么,林妙香总觉得今天的石阶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她一个人爬在这无穷无尽地道路上,身边再没有那么一个男子肯笑着告诉她,我陪你。
铺天盖地的疲劳侵袭而来。林妙香闭上了眼,享受着黑暗将她包裹的每一瞬间。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了许多嘈杂的声音。
江玉案那家伙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如果还有力气,她一定会说上那么一句,急什么,我还没有死呐。可是,她浑身酸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她苦笑到,就这样从这台阶上摔下去,自己还有机会活下来吗?
江玉案看见林妙香在高高的台阶上摇摇晃晃似乎快要晕倒的样子,被吓了一跳。饶是他轻功再好,如此远的距离,他也没有把握能够赶在林妙香滚下石阶以前接住她。
江玉案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过好在运气很好地赶上了。江玉案心有余悸地望了望下面一直蔓延下去的石路,长出了一口气。
找赛华陀为林妙香看过之后,才知道没什么大碍。不过。江玉案的眼光晦暗不清,他望向了还没有苏醒过来的林妙香。
“真是个傻瓜。”江玉案轻轻的声音淡得不可捉摸。
林妙香,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在山庄外站了这么久,直到体力不支晕了过去。真的,只是杀父之仇吗?还是说,你也怨恨着沈千山杀了赵相夷。
入夜,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沧澜阁内的一间房内。
天淡夜凉,月光满地。门前碧草春心,孜孜蔓延。
房内孤灯映壁,冷冷清清。夜重靠在床边,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他半斜着头,藏在面具后的眼熠熠生辉“深夜造访,还不肯死心么?”
“杀父之仇,灭门之恨,怎能死心?”林妙香的脸渐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不紧不慢地走至夜重身前一丈处站定,一袭白衣无风自动。
夜重毫不在意地转过了脸“林妙香,你已经没有筹码与我谈条件了。”
“我并非一无所有”林妙香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细看之下,还有几分茫然“公子,既然你活着,赵相夷也不会死去。毕竟,你们是双魂一体。”
话音刚落,林妙香只觉得眼前一阵冷风袭过,原本站在窗边的夜重竟然一瞬间就移到了自己身前,他望向自己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感情,就像是看着一个已死之人一般冷漠。
“看来我有必要让你明白,有时候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夜重俯下身子,黝黑的眼睛里陡然亮起妖冶的红光,里面尽是杀伐之意。
林妙香打了个寒颤,却没有丝毫退缩“我知先前我一无所有时你助我是为了趁机夺取这具身子的主导权,毁灭赵相夷的意识,而今你如愿了,我却依旧一无所有,但是,我也可以帮你拿下北王朝,从此南北王朝皆为你所掌控,天下间为你独大!”
夜重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地开口“你怎知我想到的究竟是什么?”
“公子武功盖世,雄才大略,想必也不会甘心只拥半壁江山。”林妙香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夜重,像是要透过那阴森的面具,望向里面的那个人。
夜重也不避开,低垂的发丝凌乱地散在他的耳侧,细长凝眸间流转着不见天日的黑暗“你当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虽死不悔。”林妙香没有丝毫犹豫,镇定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