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香的话被突如其来的耳光打断,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手还僵在半空的夜重,他的表情有些狰狞,“找人?你还能找谁?”
那耳光毫无留情,林妙香只觉得脑袋里一阵眩晕,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步。
她一会儿看着脸旁的那只大手,一会儿又看着夜重眼里闪过的杀意,自嘲地笑了笑,她还真是傻,顾长生说了几句话她便信以为真,屁颠屁颠地跑来道歉,低声下气地请求着离开,换来的就是这样一耳光。
她当真是高估自己了。
“这个世上也只有那个人能容得下我,能相信我了,除了他,我还能找谁?”林妙香放下手来,脸上火辣辣地作疼,她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掌心,盯着夜重韶美而邪气的眼,嘴唇早已是苍白一片。
夜重冷笑了一下,僵在半空的手一把扯住了林妙香的长发,将她扯到了自己身前,眼神冰冷,“林妙香,你记住了,你想要见凤持清,可以,只要我死,除非我死。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便一天不会让你见他!”
说完,他将林妙香轻轻一推,毫无防备的林妙香便如断线风筝一样摔了出去。踉跄中她撞在了身后的桌子角处,桌上摆着的陶瓷饰物和茶杯茶壶稀里哗啦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裂碎声。
檀木大门被轰地关上,整个房间只剩一片冷清的寂寥。
林妙香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方才那一耳光似乎扇破了唇角,这会儿倒开始疼了起来。夜重冰冷的话语仿佛在房间里不停回荡一般——只要我死,除非我死。
林妙香拧了眉,整个身子不知为何软绵绵地没了力气,索性翻了个身,放弃似的趴在了地上。
夜幕降临时,林妙香的眼前渐渐变成了一片黑暗。地板不断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侵蚀着她的身体,指尖在袍袖中几乎已刺破了掌心,全身上下流窜过寒潭浸泡般的冰栗。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昏过去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了。费力地睁开眼来,进来的人竟然是夜重。
他的脸上微晕染着不正常的酡红,走路也是歪歪斜斜的,刚一进门就碰倒了离门最近的那张桌子,一股浓浓的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林妙香的面前,弓下身来挑衅地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极其讽刺的笑容,“林妙香,怎么这样狼狈,一点也不像你。”说着,他捏住了林妙香的下巴,英俊的脸凑了过去,“你看你,满脸灰尘,我啊,那天在地牢里真该杀了你,真该,杀了你。”
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开口,嘴里就飘来一股竹叶青的味道。
林妙香不悦地转过脸,可就这一下便牵动了肩上的伤,想起昨日夜重将自己按在水里时那令人恐惧又恶心的场景,她皱眉道,“现在杀了我也不迟。”
夜重将脸凑得更近了,高挺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了林妙香的脸,忽然,他一把将林妙香拉了起来。林妙香一下扑倒在他怀里,肩上原本凝结的伤口一下被撕裂开来,她疼得脸色发白。
夜重半眯着染了醉意的眼,缓缓道,“我偏偏不,我要你活着,却不会让你见他,也不许你想他。只要你不要再想他,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把林妙香紧紧抱在怀里,勒到了她肩上的伤口,林妙香全身都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冷汗流了下来。
林妙香知道他说的人是凤持清,但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她咬牙道,“你不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夜重轻轻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微微震颤着。
“为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春日柳絮般,经不起一点风吹浪打。
林妙香冷笑一声,脸上和肩上一并的疼痛让她几乎快要失去了理智,她盯着夜重,一字一顿地道,“因为,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去找凤持清。”
夜重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他的眼眶有些红,牙关咬得紧紧的,恶狠狠地瞪了林妙香许久,就甩门走出去了。
林妙香躺在地上,越想越觉得委屈,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凤持清。如同一团火在心里灼伤一样,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见的人究竟是不是凤持清,但她知道,凤持清永远不会这么对她。
他不会拿鞭子抽她,不会把自己摁倒水池里想要杀死自己,不会扇自己耳光,更不会对自己的解释无动于衷。
可是……可是他已经离开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