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样,可想而知刚才闹出了多大动静,难怪吓得那几个护卫如此惊慌。
她挥手让几个门房退下,那几人便连忙逃开了。这凶神恶煞的男人,一上来便出手打人,武功还这么好,谁敢惹他?没的浪费了这样神仙般的一身气质。
她费劲地拉住那乱挥的手,叹了口气:最近怎么总和酒鬼打交道?你再这样非喝死你不可,他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笑了起来,指着她说:“你肯定是和你那个王爷闹脾气,所以才来见我了,是不是?”
她试着拉他起来,耐着性子解释说:“哪有的事情,看你喝的,哎。”
他却耍赖地说:“你有!你就有!我都看见了!你还敢说没有!”
她实在拉他不动。只好蹲下来,定睛看着他说:“你先起来,我送你回去。”
他想了想,摇晃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刚一起来就跌在她身上。她连忙用手扶着他,说:“我送你回去好了。”说着,便扬手要人备马车。
他却一把推开她,说道:“你这人好小气,既然把你的床让他睡,那让我也睡一下。”说着,边打着酒嗝边朝王府摇摇摆摆地走去。她无奈地跟上,紧紧扶着他,免得让他又摔跤,又怕皇甫烨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只见他仿佛像走在自己家中一般熟悉,穿过回廊和院子,直奔她的房间而去。
到了房前,他推开门就熟头熟路地找到她的床,径直往上一躺,还自言自语:“奇怪,我的床怎么居然有皇甫的味道?”刚挨到枕头,便直接见周公去了。
看到他这样,她满头黑线,早已无语。
吩咐妙儿去做醒酒汤,她默默坐在椅上看着那早已睡得人事不知的人。
他的睡颜一如往日的出尘俊雅,丝毫不见刚才的狼狈困窘。身上的白衣微微沾上酒渍,倒多了入世的味道,反而显得可以亲近了。
他疏朗的眉毛微微蹙着,仿佛梦到了什么。只见他转了个身,嘴里喃喃说着:“湘君,别碰他。”
听到这声唤,她伸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头,心不觉软了。这个从来都是淡定自若的人,那日怒气冲天地奔出去,却不要个解释。如今见他满身酒气,也不知道他这几日是怎么过的。
不觉已是月上树梢,妙儿进来掌灯、摆好晚饭,也立刻识趣地放下就走了。
坐了几个时辰,她只觉得腰都有点酸了,可眼睛却始终不舍得离开那张俊逸清秀的脸。看着他如同稚儿般无害的睡颜,她心里暖暖的,手忍不住又抚上了。
可那双闭着的俊眸却忽然睁开了。她急忙缩回了手,心虚地说:“庭之,你醒了?”
张庭之眼睛在房中巡梭了一回,发现她时,那琥珀色的眼眸一霎间又惊又喜。可随即却又冷了下来。
他坐起身来,整整衣襟,说:“我怎么在这里?”
可是,自从看见他在这张床上狠狠地压着那个满脸是泪和委屈的楚湘君以后,他便酩酊大醉了三天。
听到那句疏离而客气的话语,她忽然感到鼻子有点酸,趁着烛光能掩饰过去。她垂下眼眸,说:“你打伤了王府三个护卫,闹着要见我。如今你见到了,可有什么要说的?”
明亮的烛光让那满身的清冷也暖了起来。他凝神看她,却忽然想起了当天那幕。心中大痛,他眼神一冷,哼了一声说道:“酒后失仪,让王妃见笑了。”说着便想走。
见他如此,她猛地抬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挽留,便只能看着他冷冷地站起来与自己擦肩而过。
听到房门猛地被拉开的声音,想到自己不日也即将离开京城,倘若这误会无法消除,这一去,二人也许真的再不可见面了。心中黯然,忍不住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却突然停住了。背对着她的身影此刻隽秀而冷漠,月光把身影长长地拉在地上。
楚湘君眼中忽然潮湿了,急忙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害怕这背影会生生逼出自己的泪来。
“王妃叹什么气?!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难道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吗?”她没有转身,但任谁也听得出来,那句话里的酸气有多重。
“我没有不如意,你过虑了。”他皱着眉头,难道这个说话这么冲的人真是楚湘君?她不是一向都淡然自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