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缠绵悱恻,焦渴与燃烧中,皇甫烨的手已抚到了楚湘君的腰侧,颤抖着解开了她的衣襟。可就于此时,他的脑中忽有一道闪电划过,伤痛的感觉再度袭来。
他的双手忽然停住,心如刀绞般的疼痛,猛地抽身离开那令自己迷醉的温软的身体,额头汗珠滚滚而下,他喘着气看着床上紧闭双眼面色绯红的楚湘君,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奋力奔了出去。
楚湘君本是脑中一片迷乱,感觉到他的手沿自己身躯而下,他的热度灼烧着她,也熔化着她,正是慌乱中带着一点点害怕,又隐有丝丝甜蜜之时,却觉身上一轻,热力散去,朦胧中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全身无力躺于床上。
半晌,她才觉心跳恢复正常,坐在床沿,待感觉到双足不再疲软,才慢慢系好衣襟,走了出去。她安静地收拾着外间桌上的碗筷,那丝丝甜蜜的感觉让她嘴角含笑,他这般爱惜她的贞洁让她心生感激,但她又隐隐有些怅然若失。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依然滚烫的面颊,看来,等过了这个冬天,得和皇甫烨去他母亲墓前拜祭。
门外,夜色下,山头已大雨倾盆,皇甫烨手执长剑,快如闪电,动似光影,激起一团团雨中在空中飞舞,飞雨于剑影间洒上他的面容,落入他的颈间,冰冻着他****的心,熄灭着心头那股腾腾烈火。
身形腾挪间,他瞥见楚湘君立于室内的清丽身影,那娇柔模样更让他为之心伤,他猛然一声暴喝,长剑直射入屋旁云杉之中。
楚湘君得他的暴喝声,从冥想中醒过来,担忧于他,奔到门口,皇甫烨不敢望向她,呆立半晌,轻声道:“我去温泉那里泡个澡,你先歇息吧。”说着大步奔入黑暗之中。
夜色深深,楚湘君躺于内室床上,听得皇甫烨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听得他在外间榻上睡下,才合上双眼,嘴角带着一丝甜蜜的笑容沉沉睡去。
后半夜,雨越下越大,待黎明初现,楚湘君听得屋外‘啪啪’的声音,睁眼一看,窗外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忙着好衣衫,奔出门外,忍不住‘哗’的一声惊呼,只见整个山头,苍天大树,林间高大的云杉层层叠叠,充满了勃勃生机,远处,迷蒙的雪雾缥缥渺渺,虽是寒风凛冽,她却如同进入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楚湘君的脸慢慢红了起来,心中隐有一丝惊喜,又有些害羞,低下头去,轻‘嗯’了一声。皇甫烨眼中闪过一丝愧意,见她半天都不说话,俯身由下而上笑着望向她羞红的面容:“你想和我说什么?”
楚湘君平定心神,抬起头来,直望着皇甫烨的眼睛,话语温柔而又坚定:“如果一直这样那该有多好,没有权利、没有心计,无忧无虑,那该多好!”
皇甫烨轻轻地将她拥住,喃喃道:“好,湘君,等来年一切平息下来了,我们再次回到这里。”
这个夏天,大雨绵绵不绝,木屋简陋,但在楚湘君和皇甫烨的心中,却是有生以来过得最美最开心的一个夏季。
皇甫烨每隔十来日便下山采购一些食粮和日常用品,他又擅捕猎之术,制了一些弓箭和捕兽夹,楚湘君与他携手游于翠姑峰连绵的山峦之巅,野猪、山雉等自是不在话下,有一回还猎了一只老虎回来,眼见腌制的肉挂满了屋檐之下,多余的猎物又被孔瑄拿去山下集市上换回一应物品,楚湘君笑言这翠姑峰的飞禽走兽定是前世欠了皇甫烨的,遭这无妄之灾。
皇甫烨将虎皮剥下风干,放于楚湘君床上,楚湘君则将山雉的灰翎慢慢收集起来,制成了一件灰翎大氅,披于皇甫烨肩头。
两人自那夜后,纵是亲昵,也不再那般冲动,楚湘君时时暗自想起等一切平定下来,总是会泛起幸福而期待的笑容。
而一段时日过后,两人也不再讳及往事的话题,这时,他们才真正的将前尘旧事轻松的放下,而不是一味逃避。只是,皇甫烨每当想起张庭之时,便有些心情郁郁,倒是楚湘君劝解于他,毕竟她并没有真正做过什么事情。
不知不觉已是,大雨停了三四天,皇甫烨见天高云朗,知近几日内不会再有大雨,便向楚湘君提议,趁着天气较好,不如二人花几日时间去看看雾海的美景。
楚湘君听了自是极为兴奋,艰难地下了被大雨洗礼的翠姑峰,往雾海方向而去。一路行来,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世界,雾海环绕的泰山,有时行了整日都不见人影,所幸二人干粮带得较足,又带上了御寒的虎皮和大氅,倒也不虞忍饥挨饿。
楚湘君以往的每个周日,都是在京城的凌安王府,燃上一盆炭火,静静地守于院中看书,甚少见过这般空旷无垠的雾景,壮丽而又苍凉,远处的山峰和近处的平川似融为了一体,白色的静谧与博大弥漫在广袤的大地上,将一切世俗与尘埃浓浓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