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陷落碧霄
东海,辉星龙盘。
就在翀白素引动龙盘的瞬间,暗金色的光芒猛然撕裂黑气,凌紫沁双手同时结出层叠的玄机阵借着黑气劲道向龙盘上方落脚。
“白素?”没料到刚刚还在数丈开外的龙盘此刻竟然出现在不到一丈远的地方,凌紫沁在半空中翀白素正停在正对面,星眸显出惊异,转头再看白骨浮灯,却见和浮灯的位置不变。
“沁沁你没事!”翀白素悬在半空之中,苦于被星辉钳制,无法立即冲过去抱住她。
“自然无事,倒是你为何引动龙盘?”随着她在辉星龙盘上落脚,身后纠缠的黄泉死气再不甘心也不得不转了一圈重新回到望不到尽头的黄泉入口。
“我以为、以为你……总之,你下一次不许再这样!他们谁死都不要紧,破不了阵,过不了七星锁,那是他们命该如此,我不许你再为了那些废人以身犯险!”翀白素气愤不过,轻哼一声,“沁沁,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甘心?别让我看到你和他们那么亲密!那个夜无殇就算了,看在他小皇妹又乖又聪颖的份儿上,本公子可以给夜太子一点点优待,至于别人想都不用想!特别是莫少白,要不是他乱来,也不会将你引得神力崩溃,害得龙……”
“龙倾做了什么?”凌紫沁一直没问,那日龙倾将她从云陌带出时,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压制住她体内几近崩溃的神力,神力一直很不稳定,甫一进入建木城她就被东海浮灯挑动,被引得直接去见圣女,一直没来得及去问他。
“哼!”翀白素垮下脸来,长袖一挥,分出一缕星辉袭向天璇阵位,天玑已被薄薄的一层血色覆盖,很快莫少白就会破阵而出,“龙少主想以心血予你,不过他功力不足,被魂引反弹,吃了不大不小的暗亏。不然何至于只能抵挡不多时的异兽残魂,本公子打头阵带着他在东海里面横冲直撞,他第一次毫发无伤,再来一次应该如履平地才对,现在倒好,早知他如此废物,还不如当初带着夜无殇来!”
凌紫沁挑眉,翀白素的抱怨她分明听出两重意思,一是早在龙倾对她动手之前,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在她身上埋下魂引,这个人自不必说就是翀白素无疑;二是他对其他人都十分提防,唯一信得过的就是永夜太子。但是这样一来,皇族和世家间本就错综复杂的关系,只会变得更加复杂。翀白素与夜无殇有何交情?竟然会如此放心夜无殇的心思?
月澜煽曾说,芸娘当年就是被永夜帝君所逼,才会最后葬身云陌,永夜皇族最是不可信。
翀白素却说,早知如此不如当初选择夜无殇,比起暗中动手脚的龙倾要好。
星眸蓦地一转,心思转到永夜帝君身上,夜洛城的反应似乎比起汐夷和兰若都小心翼翼得多,夜无殇向她主动示好的意思也表现得非常明显。夜无殇起初就说无论如何要将她迎回永夜,自然是夜洛城的意思,但是除去神族圣女的身份不问,一国帝君为何偏要见一个武将的女儿?指甲陷入柔软温热的掌心,一些零星的片段渐渐拼凑出的推论,向着她最不情愿的方向上面发展。凌紫沁突然很怀疑,当年芸娘游走四国,到底是为了何事?
她到底是不是只有凌紫沁这一个女儿?
夜无殇一身紫色是为谁?夜涟怜的出身是鲛人族?如果永夜至今仍然有芸娘留下的人在驻守,凌紫沁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情爱纠缠,这也就是芸娘后来成为素心影之后与凌辰赟夫妻情薄缘浅的根源。她是不得不嫁,迫于某种别人看不到的压力,必须尽快大婚。
四国皇族多有交集,芸娘大婚仓促而成,云陌先皇先下手为强指腹为婚腹中骨肉,三国自然不好再去争夺。待到她死而复生,沐璇带来朝纭故意搅浑水,三国太子齐出,都是奉命而来,准备在里面分一杯羹。莫钦承见大势已去,故而又将已经废号的玉王重新扶上位,却没有撤去莫绍兰的太子之名,就是希望看到她能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扶持莫绍兰一把。眼见云陌一统天下无望,于是转而向着不要亡国的方向去努力,镇国将军请辞兵符,帝君却执意不受,不是对辅国忠臣的信任,而是押宝在她身上的孤注一掷。
“沁沁……唔……”眼见凌紫沁神色在瞬息间已经变了几变,翀白素觉得有些异样,一开口血猛地翻涌上来,呛得他直咳嗽。
凌紫沁顷刻回神过来,抬头只见半空中舞动的白衣上落梅点点,翀白素纵然侧过脸去,也无法完全将略显苍白的脸色完全挡住。
脚踩紫芒结阵而起,凌紫沁从星辰清辉的间隙中间穿梭过去,终于来到翀白素身前。
“白素,你是用什么引动的龙盘?”向前迫近几步,只瞬间他莹润的脸色已然淡若金纸。
“沁沁,我没事,只是方才见你被死气包围,急火攻心一时不查。”翀白素面不改色,背心上的冷汗凉沁沁的一层十分不舒爽,他是神子没错,却是个没有经过神殿证身的神子,就算有神器青屿在手,最多也只能晃动龙盘,要引动龙盘移位,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夜涟怜尚幼衍术终究有限,如今还有两人没有入阵,你不说实话,信不信我将他们送出东海,永远不再来?”凌紫沁挥手,清浅的紫芒缠上翀白素的胸前,“你是自己坦白,还是要我亲自扒光了验身?又想骗我,翀白素你还真是死不悔改。”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么说真让人伤心,沁沁又欺负人。”翀白素全然忘记刚刚说过什么,只觉得贴在胸前的紫芒带着她的冷香和温柔,她看向他的神色似乎比起之前也要温柔的多。他从浮灯到龙盘之上,也没耽搁多久,她周身的气势已经不大一样。
“魂引是你什么时候埋在我体内的?说啊!是你的吻,还是别的什么?”凌紫沁轻哼一声,他一直在她身边,暗算她不足为奇,每个靠近她的人都各有各的心思。
她没指望翀白素与别人不一样,只是心底隐隐希望他能陪她走得久一些。
同行一段路,或许也没有之前她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忍受,就像强尼毫无顾忌的和她联手,或许还有第二个人可以如此。她不需要他们为她如何,只是偶尔解闷也好。没有人希望一直一个人,她不在红尘巅峰,也即将结束神族的千年夙愿,没有理由身边永远静寂无声。
“我!沁沁!”翀白素脸色大变,“我没有做对不……”
“我知道你没有对我不好,我只是问一句,白素你还有多少瞒着我的事情?比如这件事,我不问,你不说,确实不算骗我。”凌紫沁牵动嘴角,似笑非笑,“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别再想骗我,否则我说到做到,现在就把他们送出东海。我现在勉强可以操纵神力,东海是神族故土,你知道我可以办得到!”
“你也知道这是神族故土,我一个叛逃之后踏入东海神力就会受到压制,神器在手也不是龙盘的对手,所以就——”翀白素轻咳两声,紫芒暖了他的身,她在抚恤他体内的伤势,虽然手法还有些生疏,但是生机入怀的感觉比起星辉刺骨的冰冷要舒服得多。
“所以如何?”看着他一脸舒服到昏昏欲睡的慵懒模样,凌紫沁开始怀疑初见时一表翩然的俊朗公子到底和眼前这个是不是同一个人?他在她面前,总是一副黏着不走的傻样。
尽管他总是自称公子,但事实上他就是个还没成熟的大孩子,吃醋耍赖这种招数是翀白素的拿手绝活,不遗余力的侵占她的所有时间,恨不得时刻将她身边的所有雄性都踢出大门。
只有挡在她身前的时候,他才会露出神子应有的玉树临风。
看惯他使坏的嘴脸之后,总觉得翀白素的心中一定住着两个灵魂,一个迫切的需要被爱,另一个却有足够的担当挡在爱人身前遮风挡雨。顽童的心性,却承担着不问就不说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