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说说翀白素的事。”房间里突然响起的女声,吓了翀白羽一跳,几乎是想也不想,立即出手,下一刻心口闷痛,这才想起他早已没有元灵,风雷咒再也无法使出。
翀白羽刚一动,脚下幽幽的紫芒平地而起,层叠交织的法阵顷刻间将他牢牢的禁锢在原地。房间中央的木桌上,须臾灯火如豆,一身绛紫长裙的凌紫沁坐在桌前,紫色在灯火下妖异成古怪的黑色。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阵法,成形的大阵中又有无数藤蔓般的紫光从地上招摇向上,将他架住无法移动。
“凌紫沁,你怎么会在这里?”翀白羽看清不远处的女子,心中一喜,“你……”
星眸层层暗光闪烁,“我要听实话,你不是问我翀白素的事吗?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翀白羽一愣,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难道他们在东海神殿出现意外,可是白素只字未提,他不知道凌紫沁已经不记得那些事?心乱到极点。
“我还记得你是谁。”凌紫沁并不想过多的透露记忆中的混乱,关于翀白羽,她隐约记得他曾经提亲,这位巫医族少主在此之前似乎很少在红尘中现身,传言是勤学苦练。
但传言最不可信,大概也就是如此,凌紫沁上下打量翀白羽一番,神气涣散,分明是个废人,别说此时元灵如何,如他这般的废物根本没有修炼的可能。
她不过使出一个小小不然的法阵就能将他困住,换做龙倾一定是随手破解。她印象中,身边人有着比任何人都更加厉害的咒术,原本凌紫沁对这个印象只是十分模糊的推断,但是在看到龙雪焕的一刻,她将疑虑打消,可以肯定那个与她有过亲昵的模糊身影就是龙倾无疑。
龙倾的元灵已经超过龙雪焕,灭神咒的威力她醒来之后还没有真正见识过,但是也许很快就能见到不是吗?天炉开启后,龙倾一定会成为第一个炼化神器的世家子弟。
能站在她身边的人,绝对没有哪一个会是如翀白羽这样的废人。
“今夜到此为止,翀公子,我希望下一次你想挑拨离间可以用更加高明的手段,而不是在我夫婿面前,提到另一个不相干的男子。告辞。”挥袖撤去法阵,对于一个废人而言,这样的法阵钳制得太久,会有损气血,凌紫沁懒得同他再僵持下去。
巫医少主的根基如此,想来那个神子也未必都有多出众,她来问他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夫婿?你说龙倾!”翀白羽跌坐在地上,她用来禁锢他的阵法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血煞,周身骨骼都被法阵束缚得生疼,但他顾不得疼不疼,爬起身飞快的冲到她面前。
“他就是个骗子,你竟然相信他的鬼话?凌紫沁你给我醒一醒!白素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不记得他也就算了,选择谁是你的自由没错,但是你也不能挑一个骗子吧?那个龙倾是什么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三大世家哪有人不知道他当年篡夺元灵勾引……”
吱吱呜呜的声响将后半句话吞咽下去,咽喉被微凉有力的小手死死的按住,翀白羽面色难看,挣扎不开窒息得眼前一片片金星闪现。
“他是骗子,难道你就不是?翀白羽,你也曾经提亲不是吗?再次失手被擒的感觉如何?”隐约记得那是在一个夜里,眼前的场景与当时的回忆拼凑在一处,凌紫沁猛地摇头,她在什么地方擒住过他……回忆斑驳,依稀听到老者急切的惊呼,叫她不要伤害少主。
零散的片段,府上的侍卫望书倒在她身边的雪地里,整个后背被烧成焦黑……
回忆戛然而止。
月色从薄云背后露出淡淡的光华,凌紫沁猛地松开手,将翀白羽推向一旁,眉心正中疼痛难忍。她忘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她曾经和翀白羽动手,那时他并非废人,他的咒术在哪?
紫芒下意识冲出指尖,心口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从那里冲出,凌紫沁死死的按住,腥甜很快上涌,唇间一片血色。到底是什么,在她心里痛不欲生!
“凌紫沁,你、你不要吓我,到底怎么回事?”翀白羽被她一掌推中胸口,三成力道险些将他推得一个趔趄,可是随后他就看到她脸色苍白,扶住桌子的手抖个不停。
“我……不知道。”疼,除了疼,还是疼。跌坐在凳子上,额间汗珠滚落,不多时落了一桌面,将上面绣着花鸟的桌布打湿。似是一块儿巨石压在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凌紫沁大口大口的呼吸,可是再怎么也挣扎不过那份压力。
紫芒从心口激射而出,所过之处,一片焦黑。翀白羽眉头紧锁,绫罗玉符在她身上,白素曾经提及过,但是绫罗主生机不断,哪里是她这样死气蔓延?
又一道紫芒擦身而过,翀白羽闪身避过,上前一把按住女子手腕。
凌紫沁捂住心口,已经被剧痛折磨得快要失神,在翀白羽走近的同时,身子一软晕了过去。翀白羽连忙接过她,脉象大乱,可是一刻之后,一切恢复正常。
“呼……”凌紫沁从昏迷中幽幽转醒,醒来就看到翀白羽白到像是活见鬼的脸色,她在他怀里,他抱着她坐在地上,顿时起身推开他,神色尴尬。
“你受伤了,脉象古怪。”翀白羽也从地上起身,“跟我回巫山,我让父主亲自为你诊治。”
“我的事不用你管。”凌紫沁转过脸,面颊微微泛红,轻咳一声,“多谢。”
“你和白素,你们在东海都经历了什么?他也是伤到无法起身,否则今日来的不会是我。”翀白羽皱眉,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他隐约察觉到她体内的绫罗玉符有不受控制的兆头。
转念一想,绫罗玉符是历任巫医神子交给爱人的定情信物,莫非是凌紫沁确实不再喜欢翀白素,所以玉符才会失效?
“什么东海?”凌紫沁听得皱眉,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等翀白羽开口,龙倾带着几名影卫从门外鱼贯而入,明月倒吸一口冷气。
此时房中微乱,翀白羽刚刚接住凌紫沁时撞倒凳子,桌布也被他顺手扯下,他的白衣下摆因为顺势坐在地上沾上不少灰尘。凌紫沁站在靠近床榻的那边,青丝凌乱,半只衣袖上翻,紫裙打褶。三人之间目光僵持,最后龙倾低咳一声,走上前去将凌紫沁打横抱起,一语不发走出客房。
翀白羽要去追,却被明月带人拦住,“翀少主,此地不是巫山。”
明月沉着脸,细细的磨着牙,眼下族中所有人都参与了这一次的假戏真做,少主已经下令,任何人胆敢走漏风声。杀,无赦!
“所以你们就骗她是龙倾的夫人?”翀白羽话音刚落,一阵黑芒从门外突起,当头罩落,瞬间将他击晕。明月惊骇转头,只见大长老站在身后。
“大长老。”明月立即侧身一步,心中惊疑不定,少主并没有说长老们也会插手此事。“你去明月阁随侍,这里交给我处置,不能让他坏了龙倾的事。”大长老面无表情,从地上拎起翀白羽,不能让他死,可是也不能让他再多嘴多舌。明月低应一声,连忙领着人赶往明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