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徐医正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刚刚诊脉的那只手仿佛还在发抖,此时正用另一只手使劲压着,只是效果甚微,仍被看出了端倪。
常公公的心越发沉了下去,几次想出言询问,都没能张开嘴。
一时间,勤政殿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之中。
徐医正与常公公互相对看着,似乎都希望对方先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皇帝忍不住了。
只见皇帝用手撑着想要起身,最后由常公公扶着,也不过是勉强换了个斜靠的姿势。
“朕的身体,朕自己心里清楚。你但说无妨!”
“是。”徐医正先行应诺,继而在心里斟酌起用词。
他颇为无助地左右张望一番,见殿中实在没有旁人可以解围,最终把心一横,打算实话实说。
正在那些“无力回天”之类的话尚未出口之时,殿前适时想起了一声禀报。
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来了。
皇上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不再继续追问,而是对着徐医正差遣道:“你去,把她们挡在外面!就说朕需要静养,其他的话随你怎么说,朕先恕你无罪!”
徐医正不敢违抗,当即领命而去。
皇上想了想,又吩咐常公公:“你也过去,万一他不顶用,就说这是朕的旨意,请太后她们先行回宫。”
勤政殿门前,吴太后当真对挡在前面的徐太医视若无睹,最后还是常公公出来将其拦住。
吴太后看了一眼身边跟着的皇后,想到刚才用尽办法也没能把她甩掉,突然觉得进不去也挺好。
只不过,吴太后并没有回奉宁殿,而是去了勤政殿的偏殿小坐。
“皇上那边若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吴太后转身之前留下这么一句。
常公公恭敬应下,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太后娘娘口中的“情况”所指为何,已经不言自明……
偏殿之中,皇后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吴太后心中冷哼一声,想起之前听说的消息,开口询问道:“听说,皇后今日下了命令,让东宫的陆侧妃去侍奉正在软禁之中的太子妃,而将照料皇长孙的责任,改由徐侧妃代劳了?”
皇后的态度不卑不亢:“正是。”
没有过多的解释。
东宫侧妃徐樱,娘家母亲出自安乐伯府,论起来也算是吴家那边的人了。吴太后固然对此没有异议,横竖陆蔓玉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换不换都无所谓。
只是她对皇后的态度有些不满,便追问道:“这是为何?”
皇后淡然回道:“东宫的两位侧妃,本就地位相当、不分上下。既然陆侧妃已经受累了这么久,我就想着,也该换一换人了。”
看着吴太后一脸狐疑的模样,皇后又加了一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摆明一副爱信不信的架势。
吴太后心中有气,想到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切莫因小失大,才没有与她计较。
正在这时,皇上召见的人,已经到齐了。
蒋轩是最后一个步入勤政殿的。
一进来,就看见了斜靠在榻上的皇上,旁边除了常公公,还有垂首而立的冀大人和禇大人,以及老态龙钟多年都未曾露面的燕国公。
只见两位大人均是双眉紧锁,面色凝重。
而皇上毫无血色的面相,再加上殿外徐太医满头大汗却瑟瑟发抖的模样,似乎都预兆着某件大事即将要发生了。
突然,皇上缓缓说道:“朕把你们叫来,就是为了做个见证。”
这一瞬间,几个人都屏住呼吸,大殿之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皇上又吩咐常公公:“去把笔墨取来,朕此刻就要写下传位诏书。”
平淡至极的语气,说着天下最重要的决定。
谁都没有出声,就这么静静等着常公公出去又回来,在榻上摆了一张金丝楠木小桌,将笔墨和诏书放于其上。
皇上几乎没有挪动,只略微坐直了些,提笔而下,一气呵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