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吧,不必行礼!”晋王出奇温柔地扶她坐下,稍整衣袍挨在她身旁。
这马车本就狭小,晋王八尺男儿身材高大,一进来就把马车占了一半,两人挨得极近。穆荑对晋王的行为十分不解,但伤口疼得厉害也没力气问,只是规规矩矩地往旁边挪了挪,欲把好的位置腾给他,谁知晋王忽然抓住她的手道:“很疼?”
穆荑根本不想说话,甚至摆着笑脸面对他也无精力。
晋王叹息一声,忽然把她揽到怀里,让她背靠着他的胸膛,双手从两侧腰搭到前面搂着她。
这动作令穆荑吃惊,诚惶诚恐道:“王……王爷……”
“别动!”晋王压着她,一手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陶瓷小瓶,取出药丸低哄:“这是伍神医调制的药,伤口发作时服下一两粒可缓解疼痛,先服药吧!”
他的怀抱宽厚而温暖,及时止住了马车的颠簸。穆荑只觉得背后燥热难耐,欲离开,晋王却扣住她的手,完完全全把她圈在自己怀里,并且低头在她耳边道:“小芍,阿鱼哥喂你药也不可么?”
他的声音直接喷薄在她脸面,穆荑不敢动,又十分为难,伤口又疼得厉害,很快她便顺服了,且不管晋王什么意思,她的确没有力气和主子挣扎。
晋王把手抬到她嘴边让她服药,低声道:“没有茶,你仔细服下吧,这药丸甚小,我昨日给它裹了糖浆,应当不是很苦。”
穆荑脑子懵懵懂懂,只觉得晋王的声音出奇地温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比起将军府上那一声呵斥简直天差地别。她伸手:“王爷,奴婢自己来……”
晋王却扣住了她的手坚持让她就这么吃下。穆荑没法,只能低头,红唇贴到他的手上轻轻地咬着药丸吃下。
为了不让自己的津液沾到他手上,穆荑咬得十分小心,可温唇的触碰还是令晋王心中一颤,好像有一根羽毛柔软地刷过心尖,令他战栗。他不动声色地越发抱紧了穆荑,使自己胸膛贴紧着她,令她偎依在自己怀里。他喜欢这般亲昵的触碰,若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得到她,即便短暂地拥抱他也十分乐意了。
服了药之后穆荑很快睡下了,昏昏沉沉间听到他低询:“好些了么?”穆荑迷迷糊糊睁开眼,因为离得近,她看到他掩映在清泉底下墨玉一般的眸子,还有那两扇浓密的睫毛,斜飞俊俏的剑眉,高挺的鼻,还有莹润锋利的唇,连下巴的弧度都这般优美,简直是上天眷顾的容貌。
穆荑想到了幼年稚气的阿鱼哥对着她笑……可又好像看到晋王勾唇温柔莞尔……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无意识低唤:“阿鱼哥……”
晋王动了动,双手紧紧扎着她的腰,穆荑便在这温暖而安稳的怀中睡去,感受不到马车的颠簸,亦感受不到疼痛,唯独,唇上忽然降下温度令她长睫微,也许是在梦里,她感觉蜻蜓刷过她的唇瓣,而后有湿热软糯的东西撬开她的唇,她尝到了别样的气息……
阿鱼哥在梦里叹息:“小芍,你不能忘了我,我一直是你的阿鱼哥!”
晋王回府后,让人背了穆荑到水合居安置,他又恢复往常冷漠的表情,直走小良的红羽院。
小良今日一直生闷气,晌午她落了马,那沈择青没眼力见的居然不管她,抱着穆姑姑就走了,让她一个人在寺庙门前大喊大叫,后来太妃娘娘和盈侧妃出来,皆对她露出鄙夷的神情,太妃生气回府了,还叨念了句:“丢不起这个脸!”
她如何地丢脸了,本来就受了极大的委屈,没有安慰也就罢了,还不能让她哭喊了?等回了府,恰巧碰见晋王下朝回来,她便跟晋王哭诉,没想到晋王亦冷着脸没有理会她,直奔沈将军府。
小良不知这些人都怎么了,尤其是王爷,明明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十分宠爱,为何今日却是不安抚她一句。她说了太妃娘娘和盈侧妃瞧不起她,他也不为她出头!如今晋王总算回来了,过来了她的红羽院,小良在气头上,命人关了门不见。
晋王在门外冷声下令:“开门!”
小良嘟囔着嘴:“不见不见不见,谁叫你白日里不理我!”
苏公公隐隐额头发麻,平日里良夫人小打小闹也就罢了,那是天真,可显然王爷一整天都面色不好,她还这般发作简直是自找死路!
果然,晋王下令:“把门砸了!”
小良一听,惊了,听到砸门声响后赶紧命人把门打开了。她也不是傻子,瞧了瞧晋王脸色,一时噤若寒蝉。
晋王兀自往里头入座,小良跟上去,站在他面前见他没说她一句不是,便大着胆子委屈哭诉:“王爷白日里为何不理我,奴家摔得可疼了,手臂都肿了,真的好疼!”
“是谁让穆掌事出府的?”晋王厉眼扫来,只冷冰冰地问了句。
小良委屈道:“太妃娘娘和盈侧妃皆不理我,我见穆姑姑闲来无事,便叫她跟随出去。”
晋王冷笑:“闲来无事?穆掌事可是因为陛下而受伤的,如今陛下责令其休息,你却把她带出府令她出了事,你担当得起?”
小良见晋王语境不对,也忘了哭了,只是辩驳:“王爷,她也只是一个奴才,你怎么为了她……”话到一半她见晋王眼色阴沉面容更冷,与晋王相处一月,小凉即便再笨也能感知主人的情绪,连忙不敢争辩,只是委屈地扑到他怀里撒娇,像只受了伤的猫乖顺地在他怀里哭道,“王爷,奴家知错了,可是奴家今日真的摔得好疼,您别责怪奴家,奴家伤口真的好疼……好疼啊……”
晋王不耐烦地推开她,小良倒地,颈间摔出了一样东西。小良正要委屈地苦求,却见晋王一直盯着她的颈部,眯了眯眼,神色既质疑又冰冷。
他忽然语气不明道:“你颈间戴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