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的太阳当正,李文昔觉得晒得慌,便就近走了条鹅卵石小路,两边都是树,可以遮阳,倒也不算太闷热。
才走了数十步,一个岔道口上,李文昔便感觉前面另一条小道上有人过来,想起那里是通往李泰豪院子的路,她便下意识的一躲,隐藏在了树后面。
她才不要跟张氏或是李泰豪碰面,见了还要行礼喊人,烦人的很,不如避一避,权当没看见,以她现在的存在感,躲在树后面没人能注意到她。
片刻后,便见张氏和李欣悦悠悠的走来,她们大概觉得四下无人,便自顾自的边走边聊。
“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出了这么一大摊子事,你祖母不让我帮忙,却是叫你嫂子王氏去,这不是存心甩我脸子么!”张氏抱怨道。
“祖母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府里也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银子,难道母亲您去付那笔钱么?”李欣悦说道。
张氏一听,立马就道:“凭什么我们出钱,那一年四季的衣哪个院里没做的?现在出了篓子,一个个的都摆出与我无关的样子来。还有,你祖母也是老糊涂了,不过是一家制衣铺子,怕什么?给了银子不就成了,府上又不是没钱,何必要你大嫂跑去找人托关系的?说出去都丢死人了。”
李欣悦却是叹气,她这个母亲就是有时候脑袋反应特别迟钝,而且没脑子,只好解释道:“母亲,那琉云阁虽是制衣铺子,但与这帝都大半的侯门世家都有来往,而且其背后的老板到现在都没人知道是谁,背景肯定不一般。不少人已经猜测琉云阁的老板是宫里的贵人,不是能随意得罪的。”
想了想,又道:“祖母找我和大嫂前去商量,怕是希望大嫂去走一走宫里的关系,你也知道大嫂娘家的姑娘在宫里做了贵主。如果能通过她的关系,能缓一缓付银子,等咱们侯府的几个庄子和铺子收了银来再付也不迟。”
“这事我知道,我只是气你祖母有什么事都不同我讲,我又不是那么不能理解的人。”张氏嘟嚷道。
对于自己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李欣悦再清楚不过,面上却是什么也不好说的,只能沉默。
张氏见四下无人,不由的又轻声道:“你祖母到底是什么意思?事事都叫了那齐芝秀去,晾了我在一旁。我做媳妇的这么多年,没她一个做姨娘的一个月亲,到底是人家娘家的人不是。”
顿了顿,又满是责怪的语气道:“悦儿啊,你说说你当初怎么就给娘出了这么一个主意?现在好了,没将人送到二房屋里,倒是引来了个狐狸精。快瞧瞧你爹那样儿,已经连着十多天在她屋里了!”
李欣悦闻言,皱眉看了张氏一眼,然后四下瞧了瞧,生怕有人,确认无人后,语气不悦的说:“母亲慎言,有什么事屋里讲。”
说到这事,李欣悦也是一肚子火没处撒,她还觉得憋屈呢。原本算计好的事,却突生变化,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很多事情就与前世所发生的不一样,她隐约也感觉到,应该是她先打破了前世的历史,所以有些事情也因她的打破而发生变化,甚至原本的轨迹也打破。
就比如今日祖母所说的事情,上一世应该是在两年后才发生的银钱危机,却不想现在突然发生,这让她还没来得及做准备,便被打得措手不及。
还有爹爹的仕途,上一世她记得是升迁,然而如今却是罚奉银!现在她觉得很危机,如果按照这种形势,再过不了多久,怕是前世他父亲的几家铺子和产业被收购变卖的事情也会成真吧!
不行,她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我这不是见四下里没人,嘴上气不过才说的么。”张氏见女儿半晌不说话,有些尴尬的说道。
“母亲您莫要担心,只要齐表姑姑生不了孩子,您便可高枕无忧。现在咱们最要紧的是不管齐芝秀,她也翻不起什么花浪,重要的是爹的仕途,只要爹爹事成,到时候什么事情您都好办。”李欣悦不欲再多纠结这种妻妾相争的事情,更不愿意看见内斗。
张氏闻言,眼色一亮,笑道:“我说还是悦儿你聪明。”
“……”母女两个慢慢的边走边聊,渐行渐远。
待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李文昔才从树后出来,脸色非常难看,甚是阴郁,捏着拳头恨不得上前打那李欣悦一顿。
踏马的,原来她爹遭设计差点纳了齐芝秀,居然是李欣悦出的主意!
李文昔回到泰华居后,放了渔具立马找到文夫人,将之前听到张氏和李欣悦两人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她。
“哼,真是老鼠生的会打洞,小小年纪竟能想出这么龌蹉的主意来。我之前就见那小丫头心思不简单,却没想到这么能惹事非。”文夫人说道。
“娘您说怎么办?她们好像挺有阴谋鬼计的样子。”李文昔问道,实则心里却早有了主意。
“那丫头今年也快十四还是十五了吧,也是该说个人家了,她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这世上比她聪明的人多的去了。总有一天,她会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道理。”文夫人突然莫名其妙的说道。
李文昔见娘亲心里有了应对的主意,倒也不再担心。
而后文夫人感叹的说道:“昔儿啊,你这样很好,做人啊,就是要低调。但要记住,低调并非是怕事,而是不让人摸清你的底细。”
“我知道,娘喜欢在准备好一切,给敌人痛击,让对方毫无反击之力。”李文昔点头,说道。“是,也并非全是。”文夫人摇了摇头,说:“有些人需要一刀下去直接解决,有些人,确是要一小刀一小刀的慢慢折腾,让她看着自己失去一块块的肉,最后一无所有。昔儿你要记住,看清敌人,认清自己,否则,还没开始,你就输了。”李文昔重重的点点头,很是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