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湄裳转身一踅,看着他的眼神酿满了柔情:“怎么了?”
封衣遥状若犹豫下,微启薄唇:“其实……我……”
……
皓月当空,霜白露重,天色已然入幕。
回廊里,封衣遥脚下笃笃走得极快,左手握着一枚巴掌大小的雕花锦盒,俊朗的浓眉斜飞入鬓,含着兴奋欢愉的神色。
他似乎是迫不及待,满心满眼里都装着那个人,恨不得脚下生箭,瞬间就飞到她面前。
然而下一刻,他的内心又产生了极大的矛盾与悲怯。
当时自己说出了那样的话,又让她目睹到如此污秽难堪的一幕,他知道,她一定伤透了心,对自己,会怪会怨甚至会恨,可是还有什么,会比她的性命来得更为重要?
一切都是值得的!
手中的雕花锦盒被他攥得紧紧的,更显得宝贵异常。
只要告诉她原因,小怜她……她会原谅自己的吧?
短短时间内,封衣遥心中想了无数个可能,那份忐忑不安,悲喜忧欢交错的复杂心绪,无一不是因为害怕失去她。
脚步越来越快,整个人都显得摇晃不稳,视线里映入那扇熟悉的门,她就在里面,为他缝衣,为他煮茶,为他挽发……许多甜蜜幸福的画面从脑际交替闪过。
门是半敞的,露出一条缝隙。
纱帐深护,春宵欢缠。
迷乱,低低交错的喘息声。
通过细窄的缝隙,封衣遥朝内望去一眼。
幽凉的月光从廊外照到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惨白的颜色。
或许是看到了,又或许没有看到,或许是看到了也装作不知。
封衣遥落下眼帘,转过身,开始往原先的道路走去,脚底有些蹒跚,一步一步,恍疑孤冷夜下的一具行尸走肉。
“呀——呀——”
远方,寒鸦发出瘆人的叫声,像是厉鬼的哭泣。
封衣遥回到房间,仿佛很累似的,想坐下来休息,可惜还没到椅前,两条腿竟像骨折了一般……
他陡然跪在了地上……
呼吸变得很困难……
不停地喘……不停地喘……
如同一个年迈膏肓的老人,弯着腰,身体遏制不住,阵阵地痉挛颤抖……
“哐啷。”
锦盒从手里掉落。
他掩住胸口,痛极之下,终于喷出一滩血,浓浓的腥红色,染就了那满衣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