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她松了口气。
闻洁想把他叫醒,但任她如何摇晃,董飞都不曾醒过来,她以为他是喝酒太多,醉得太沉。
犹豫再三,闻洁咬了咬嘴唇,苦笑了一声,做出了个艰难的决定,用尽全力将董飞给搬到了自己的自行车后座上,让他骑坐于上,将他两臂环在自己腰间,含羞带臊地载着他,将他给载回了家。
毕竟已经秋了,夜晚的风还是很凉的,若是不管他,闻洁怕他会被冻坏了。
说到底,还是董飞不知前世积了什么大德,叫他遇到闻洁这样一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儿。
到了自己住的楼下,闻洁吃力地拖抱着某人乘着电梯上了楼,期间,某个家伙还把脑袋拱在人家胸前,巴咂着嘴。
他梦到了母亲的胸怀。
他嗅到了母性的气息。
闻洁气喘吁吁地拖着某人开了屋门,屋里一个短发帅气女孩只穿着个黄色的小吊带跟短裤跳到了门前。
“姐,你干嘛?你这也太急色了吧?从哪捡了这么个男人居然还把他带回了家?”短发女孩气愤地道。
这女孩是闻洁的表妹,叫李美,是东河大学文学院大二学生,这房子是她跟闻洁一块住的,平日里没课的时候,她一般都待在这里。
闻洁没说话,拖着某人一直将其拖到自己闺房里,把他给撂到床上,盖上松软的被子,这才擦了把汗,喘了口气,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你呀!就是心太善了,谁知道你捡回来的是不是头狼呢!你瞅瞅他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不学无术嗜酒如命的家伙。”李美嘟着嘴,数落着表姐。
“毕竟是我的同事,他那个样子躺在路边,怎么着我也得帮人家一把吧?”闻洁苦笑着说道。
李美盯着董飞的脸看了一会,一拍大腿:“呀!是他!”
闻洁一脸狐疑:“不会吧?你也认识他?”
李美冷笑:“这小子是我们寝室老二的男朋友嘛!我们老二叫殷桃,之前他去过我们寝室两次,他叫什么来着?对了,叫董飞!他嘴巴可会说话了,见了我们姐姐妹妹的叫得那个亲热,眼睛贼溜溜的盯着我们看,让人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今晚二姐快九点的时候从外面回来,眼圈红红的,眼里还含着泪,我追问了好久,她才说,跟男票掰了,原因是她男票不走正道,喜欢跟不三不四的人混一起,还找别的女人寻欢作乐。姐,现在你知道他是什么垃圾货色了吧?赶紧把他扔出去吧!”
“真的?”闻洁将信将疑。
李美跺脚:“唉!我骗你干嘛!”
闻洁就有些六神无主:“那也得等他醒过来再说吧,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以?会死人的!”
“我的姐姐呀!你就不怕他醒过来化身饿狼把咱们俩都吃了吗?”李美气急道。
其实,董飞在被闻洁丢在床上之后就已悠悠醒来。
眼还没睁开,他就霍然觉得,自己大脑之中多了许多东西,像是有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在他意识之中说话。
“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
“阴胜则阳病,阳胜则阴病,阳胜则热,阴胜则寒……”
“夫百病者,多以旦慧、昼安、夕加、夜甚……”
随着这声音的念诵,无数经验记忆涨潮的海水一般涌进了他的意识之中。望闻问切、中医按摩、针灸、拔罐、刮痧、药术、外科术、锻体术……伴随着这突兀而来的记忆,是一长髯飘飘的老者在挥洒自如地动作示范。
现实中这状态保持不过一霎,但董飞似醒非醒之间却觉得像是过了数年。
沧桑的声音消散。
示范的老者的形象消散。
董飞觉到,自己大脑识海中滴溜溜漂浮着个暗金色小鼎,鼎上有遒劲有力的三个大字:药皇鼎。
鼎身上还有黯淡无光需要细看才能看到的细小篆字:诊术、按摩术、针灸术、拔罐术、刮痧术、药术、外科术、锻体术……
这是怎么回事?谁把这些东西塞到了我大脑之中,这个悬浮的小鼎又是怎么回事?
董飞脑袋有些发懵。
便在这时,他大脑“嗡”地响了一声,一切虚幻都消散,外界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他听到了闻洁叙述将他救回家的经过,他听到了李美贬损他的那些话。
鼻端萦绕着处子幽香。
再摸摸自己身子,果真只穿着内裤,钻在芬芳扑鼻的被子里。
登时,他对闻洁感激不已。
对于一个勉强算认识的人,闻洁能做到将那样状态的自己带回家足以说明其风格人品的高尚。
好人哪!
对李美,董飞也是认识的,见过两次面,他没想到,在这丫头心中,自己居然是这么个小混混的形象。
但李美的话又是怎么个意思?
难不成殷桃回了寝室之后反倒恶人先告状,跟自己的室友哭诉了一番自己的无赖薄情吗?
这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他愤怒了,直接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胡扯!她在说谎,我才是受害者啊!”
“啊——”
两个女孩子怔了一怔,看着赤身果体怒发冲冠面目赤红的董飞,相拥在一起放声尖叫,她们被他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