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糜衍恍然,接着他道:“不过还望殿下在皇上面前讨份圣旨。”
赵煦几乎将迂腐二字骂出口。
不过想了想,还是憋住了。
这不能怪糜衍,势族官员长久以来对皇家就不够尊重,但像糜衍这些寒门官员对皇家却毕恭毕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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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圣旨,他心里便不踏实。
于是他道:“等回了燕城,本王便向皇上讨要。”
说罢,他把自己掌握的情报同二人说了,又向二人请教了下对当下大颂乱局的看法。
糜庄虽然拒绝在朝中为官,但对天下大势却极为清楚。
他道:“窦家和萧成洗劫了金陵,这是铁了心要反了,以窦唯执拗阴狠的性格,回到襄城不久,他只怕便会扶三皇子称帝立国。”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他这么做岂不是成了靶子。”糜衍道,他有些不赞同父亲的想法。
糜庄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道:“若是常人,自然不会称帝立国,但窦唯此等阴毒之人却会这么做,只有他当了出头鸟,其他势族才敢做第二,第三,如此,他窦家便不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势族和皇家一同围剿。”
糜衍微微点头,赵煦想了想,也觉得糜衍的分析有道理。
赵煦又问道:“那么窦家之外,国丈以为谁会第二称帝呢?”
“谢家。”糜庄神色笃定,“殿下说皇上逃出皇宫前,谢端便逼迫皇上立大皇子为太子,这时谢端只怕便有了谋逆之心,若是皇上跟他谢家去了,只怕皇上随时都可能暴毙。”
糜衍无奈地笑了笑,“看来皇上比我们更了解势族,也难怪即便他心知殿下不待见他,也要冒险来燕州了。”
糜庄点点头,继续道:“所以得知皇上来了燕州,谢端因担心皇上会再立圣旨,让殿下为储君,定会恼羞成怒,抢先以圣旨为名,扶持大皇子登基,然后宣称皇上蒙难,污蔑皇上为假皇上。”
赵煦
拍手一笑,糜庄说到他心里去了。
其实这倒不是糜庄料事如神,而是多度史书便能大致推断出。
毕竟日光之下没有新鲜事。
过去发生过的事,现在,将领都会发生,顶多会改变些外在形式。
“第三个称帝的应该是梁家,韩家和王家因毗邻燕州,倒是不敢把尾巴翘起来,怕将窦家的仇恨引到自己身上,紧随梁家的应该就是范家了,毕竟范家天高皇帝远,这些年早就有梳理朝廷的姿态。”赵煦一一补充。
说罢,他神色晦暗下来。
当代历史中,唐帝国的覆亡便是从地方节度使建国开始的。
之后中原进入了五代十国的大分裂时代。
大颂的势族割据倾向比这些节度使更甚,且早就不满赵氏皇族的统治,对大颂更是没有感情。
他们会更积极立国,摆脱大颂的统治。
估计赵恒也预料到了这一点。
势族立国,他这位大颂的老皇帝就必须死。
也只有燕州维持着皇族正统,自己有活下来的希望。
“哈哈哈,原来殿下心里早就有了计较。”糜庄大笑起来。
糜衍望望赵煦,又望望糜庄,叹了口气。
感觉自己瞬间没了存在感。
“只是可怜大颂立国二百七十余年,终究闹了个分崩离析。”糜庄的笑声终止,接着悠悠一叹。
赵煦闻言,望向南方,“势族之疾困扰了中原王朝太久,此番大乱倒正是不破不立的绝佳时机,国丈何必哀戚,今后,本王会给你们一个焕然一新的大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