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颜专门的去找了聊斋,读了乐仲那篇,她以为乐仲是因为琼华才悟了道,先是装腔作势的抛弃了一个女人,又装腔作势的因为一个女人悟了道,还每天对着一个女人喝酒,当作下酒菜,居然还能成了佛,这是纯粹的精神上的性的交流,难道比实质上的性的交干净?只是省了洗澡而已嘛,李笑颜深度怀疑这个乐仲一定是有器质性病变,完全想不通,而且三百年后居然会有姜允醍这样的欣赏者,李笑颜断论道:姜允醍是个大二百五,估计也是器质性病变,一个靠精神上性的交流满足性的欲的变态,还陪人家跳舞,然而更想不通的是他何以在气质上如此超脱清淡?人都说相由心生,他这相是怎么滋生出来的?难道这就是想和做的差别?李笑颜琢磨的糊里糊涂,男生的世界真心难猜,程东浩绝不会这么想,秦关呢?她觉得秦关有可能是那样的怪人,可是闹不好秦关想都不会想她,他不缺女人,他有老婆。李笑颜想到这里一阵伤心,也不是不希望他幸福,可是就是伤心。
常涂中午下了课走到李笑颜身边说:“去找吕梁春。”李笑颜说:“我对女生没兴趣。”常涂说:“那我找吕梁春,你找姜允醍。”李笑颜说:“我找他干什么?我都名花有主了。”常涂说:“他们总是出双入对,我难以下手啊。”李笑颜说:“他们不是分手了吗?”常涂说:“分手不分家啊。笑颜,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李笑颜说:“好吧。”
吕梁春和姜允醍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对面吃饭,李笑颜和常涂端着碗走过去。李笑颜坐在吕梁春身边,叫:“学姐,学姐,学姐。”吕梁春笑笑,看了看站在那里傻笑的常涂,对李笑颜说:“有事啊?”李笑颜说:“我借学长一用。”吕梁春看了看姜允醍,姜允醍端着碗站起身,李笑颜也跟着站起来,走到另一张桌子上,姜允醍跟着过去坐下,常涂坐在吕梁春对面。
姜允醍说:“你找我是什么事?”李笑颜说:“还用我说。”姜允醍说:“你为什么帮他?”李笑颜说:“他是少有的看我顺眼又没有性要求的男生。”姜允醍说:“跟我一样。”李笑颜说:“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姜允醍点点头,说:“如是,如是。”李笑颜说:“他们能成吗?”姜允醍说:“他有点儿太单纯了。”李笑颜说:“不成?”姜允醍说:“没准儿她喜欢那样儿的,尤其尝过了我这种复杂的之后。”李笑颜说:“他没有看到的那么傻。”姜允醍说:“她也没有看到的那么不食人间烟火。”李笑颜说:“我其实早看出她其实是个俗人,俗不可耐,要不然没有那么大的胸。你跟她分开,说明她跟你是相反的人。”姜允醍说:“俗不可耐的是我。”
李笑颜说:“我夸你,你怎么跟我唱反调?不禁夸。”姜允醍说:“你跟我认识时间长了就知道了,我也没有看到的那么传统。”李笑颜说:“我知道,你是情多欲寡装天然。”姜允醍说:“从这个意义上说,你跟我是一对儿。”李笑颜说:“我跟你?可惜。”姜允醍说:“就是,好可惜。”李笑颜满满挖了一勺饭,上面盖上鸡蛋西红柿,递到姜允醍嘴边,姜允醍说:“是邀我上床吗?”李笑颜把勺子拿回来,送到自己嘴里,一边鼓着嘴巴嚼,一边摇头。姜允醍说:“你那名声真不是白来的。”李笑颜说:“什么名声?”姜允醍说:“进了两次局子的荡妇。”李笑颜说:“你信吗?”姜允醍说:“这种事当然会信了。”李笑颜说:“你见到我没有自己的判断吗?”姜允醍说:“我宁愿相信你是个荡妇,那样的你不至于太乏味。”李笑颜说:“你们男生真无聊。”姜允醍说:“相比于你们女生,我们算简单直接了。”
常涂和吕梁春吃完走了,姜允醍说:“你的搭档走了,跟你连招呼都不打,你们好有默契。”李笑颜说:“我有你,那小子算什么?小蝌蚪。”姜允醍说:“听说你篮球打的不错。”李笑颜说:“你怎么知道?”姜允醍说:“你在咱们学校挺有名的,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李笑颜说:“那你对我那么好?”姜允醍说:“哪么好?”李笑颜说:“我感受不到歧视。”姜允醍说:“因为你是邹应明保护的人。”李笑颜说:“怎么哪儿都有他?我是不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姜允醍说:“逃什么?生在福中不知福。”
李笑颜说:“我是被他抛弃的人,他抛弃我以后,又找了一个女生,文学院的,没多久,又抛弃了,后来又找了一个女生,他同学,没多久,刚刚,又抛弃了。现在正在物色新人,不知道又是谁倒霉被他耍,我要是他,我就等等,等过了暑假,刚入学的小学妹,嫩的掐的出来水,啊?那是什么劲头?小学妹,唉,小学妹,你们男生的梦幻。”姜允醍说:“你们关系挺复杂呀。”李笑颜说:“不复杂,所以说我们总是以为我们了解一切,其实不然。”姜允醍点点头,吃下了最后一口饭,说:“我吃好了,那么,再见吧。”站起身走了,李笑颜看着他远去,咕哝道:“就这么把我一个女生撂在这儿,至少应该陪我吃完,等我走了以后再走嘛,如今的男生越来越不绅士了,就知道耍派头儿,一堆二五眼、不着调、自以为了不起。”
六月的早上,阳光明媚,监狱外面的两溜石榴树正在开花,花红胜火。唐本超和曹婷婷来接女儿唐玫出狱,见到唐玫出来,曹婷婷止不住泪流,上前抱住唐玫,哼哼唧唧的哭起来,唐玫也忍不住滴下两滴泪,扶起妈妈给妈妈擦了泪,说:“爸、妈,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我再也不让你们替我操心了,我长大了。”唐本超说:“都是程东浩那小子,毁了你的前程,我饶不了他。”唐玫说:“爸,都是我不好,也不能全怪他。”
唐本超说:“程东浩一点儿心肝都没有,你这时候还帮他说话,傻丫头。”曹婷婷说:“那个人硬的很,不只对你下狠手,连咱们家都不放过,接连抢了咱们两个大项目,这第三个生死未卜。我劝你爸给他服个软儿,你爸说我不了解男人,这时候已经收不了手,交上火就得分出个你死我活,我怕你爸斗不过他,他还年轻,又那么狠。”曹婷婷的眼泪不住的流,唐玫不住的给她擦。唐本超说:“放心吧,那个小鳖犊子怎么也不是我的对手,我有的是朋友,一时成败说明不了问题,就他们家那个破冶金机械公司怎么跟我们日成建筑比?小巫见大巫,也是我一时轻敌,才让他钻了空子。”
唐玫说:“高泽宇呢?”唐本超说:“高泽宇?怎么忽然提起他?”唐玫哀伤的一低眉,垂下眼睛,唐本超说:“怎么他说来接你吗?”曹婷婷说:“那孩子我都有三年没见着了,你想他吗?”唐本超转着眼珠子说:“那孩子比程东浩好上一万倍,我当初就跟你妈说:我要是有他那样的女婿,把你和日成交给他,我今生无憾了,你要是想他,我马上叫他来。”唐玫说:“不用了,让他忙吧。”唐玫的泪忽然就流下来,曹婷婷一边给唐玫抹眼泪,一边对唐本超说:“快叫那孩子来。”唐玫说:“别打扰他,他一个月前来看过我了。”曹婷婷说:“他说今天来接你吗?”唐玫说:“没有。我就是觉得他会来,也知道他不会来,我还是想问问。”曹婷婷说:“这孩子多痴啊,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唐玫说:“也不是,可能是因为他肯对我好,我就有点儿懒上他了。”
唐本超说:“他说他喜欢你啊?”唐玫说:“是。”唐本超高兴的用手搓了搓两鬓的白发,来回走了两圈儿,说:“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啊,我就敢说,我从他小时候就看出来那小子是人中龙凤,他这种时候向你表白,那真是患难见真情啊。人长的帅,又有才华,一流学府里的高材生,家世又好,没的挑,跟咱们家,跟你,都是天作之合。”曹婷婷一拍手,说:“早怎么没看出来,就这孩子最有心呢?哎,本超,不是我说你,你那些世交、好友都是王八窝,出不来一个好种儿,就这孩子最争气了,对咱们玫有情有义,真是个大情种,我跟你说,从今天起,我就把他当佛供着。”曹婷婷一边笑,一边抹眼泪。
唐本超说:“我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出来了,咱们家又是大晴天了。”曹婷婷说:“叫他上家来玩儿,干脆,天津离这儿又不远,你亲自开车去接他。”唐玫坚定的拦住了唐本超,说:“爸,不要,我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不来了。”唐本超说:“为什么?”唐玫说:“程东浩。”唐本超和曹婷婷都是一愣,唐本超说:“他已经插手了吗?”唐玫说:“是。”唐本超眯着眼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