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以后,程东浩带李笑颜回到家,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蓝白格子棉布短袖上衣,一件由白渐变为天蓝的百褶裙,至膝下五公分。短装肉色袜子,米色小牛皮平跟软鞋。李笑颜乖乖的穿了,说:“叔叔会考我吗?”程东浩说:“他的原则是跟家人绝不谈工作,不过很可能跟你谈文学、哲学、政治、经济、社会什么的。”程东浩一捧李笑颜的脸,说:“可怜,你除了课本什么都不知道吧?”李笑颜说:“我知道。”程东浩说:“知道我那玩意儿有多长。”李笑颜说:“你知道我那玩意儿有多长吗?”程东浩说:“反正够我用了。”
李笑颜说:“我给叔叔带什么礼物?”程东浩说:“跟给爸的一样。”两个人到了程书林住处上了楼,叔叔程书林和婶子燕小鸥开门在门口迎着,燕小鸥一见李笑颜,就招呼:“笑颜吧,快上来。”李笑颜赶忙回应,叫了一声“婶婶。”看燕小鸥后面是个儒雅的男人,又叫了一声“叔叔好”。程书林应了一声,燕小鸥接过东西,说:“哎,景家麻花,我和立雪最爱吃了,太好了。”程东浩说:“婶婶,我不是年年给你们带吗?有那么新奇?”燕小鸥说:“这次是你带的吗?是人家笑颜给我们带的。快进来,笑颜。”进屋来,都坐下。
李笑颜看的出,燕小鸥很高兴见到自己,程书林虽然没怎么说话,也是一打眼就喜欢自己的。燕小鸥拿出一盘子杏干儿,倒上菊花茶,说:“尝尝,我娘家妈给我带的,自种自晒的,很好吃。今年秋杏子下来,我给你留着,你记得来拿。”李笑颜吃了一个,说:“酸酸甜甜的,香味儿又浓,很好吃。”燕小鸥说:“正好开胃,我特地请了半天假,给你们做饭,都是你们最爱吃的。东浩自从有了你,每次来都跟我们介绍你的情况,你什么口味我早就知道了,这次你来之前,特地嘱咐了我半天。唉,他叔叔什么时候对我这么上心过,我这辈子是白活了。”
程东浩说:“婶婶,这日子没法儿过了,跟他离。”燕小鸥说:“你不是一直叫我婶儿吗?笑颜一叫婶婶,你也跟着叫婶婶了?跟的挺紧啊。你没听人说吗?爱情就象沙子,抓的越紧,漏的越快。你小心笑颜受不了,跟人跑了。”程东浩说:“做长辈的怎么这么刻薄呢?您问问笑颜,离了我她成不成,她连北都找不着。”燕小鸥说:“笑颜,这种男人要好好收拾,过分自以为是,太猖獗了。”程东浩说:“她根本舍不得,我一委屈,她就掉眼泪。”
燕小鸥和程东浩斗嘴,程书林问李笑颜:“听说你将来想干脑外科?”李笑颜说:“是,还不知道行不行。”程书林说:“有志者事竟成。”李笑颜说:“我上个月刚在郑大一附院脑外科见习了两个星期,又在许昌中心医院见习了两个星期,一个星期在普外,一个星期在泌尿外科。”程书林说:“见习主要是感受一下医院的氛围。”李笑颜说:“凡是我见过的都记住了,当天接触到的晚上都看了相关的书,感觉学到了很多东西,主要是感觉到自己的不足,有些东西我们同学在课上讨论过,已经超出了我们一年级应该学习的内容。我们同学我都比不了,更不用说医院的医生了。”程书林说:“慢慢来,比较快,你后面还有七年的时间。相信你见习之后,学起理论来又进了一个境界。”李笑颜说:“我觉得也是,见习中看书的时候,以前注意不到的,现在才觉得说的很是。”
燕小鸥说:“笑颜,吃饭了,跟东浩去洗手。”满满一桌子都是程东浩和李笑颜爱吃的菜,咸淡得宜,有:四喜丸子、白灼虾、脆炸银鳕鱼、白切牛肉、淮南牛肉汤、洛河豆饼、鸡汁煮腐衣、酱排骨、三丝银鱼羹、米香鳕鱼饼。程东浩说:“婶婶,怎么没有青菜?”燕小鸥说:“这不是你定的菜单吗?说笑颜平时就是吃菜,在这种特别的时刻要多吃肉,还不能吃平常随便就能吃到的。”程东浩说:“婶婶真听话。”
程东浩比在自己爸爸家里更随便,李笑颜也觉得更温馨。吃过饭,李笑颜帮着燕小鸥收拾、刷碗。李笑颜又抢到了刷碗的活儿,这次不用倒手,刷完直接放碗架上。燕小鸥也不在旁边看着,抓了一把山楂干,泡了一壶茶,端到客厅里,和那你俩说话去了。李笑颜刷了碗,用布擦了灶台,把厨房收拾干净,洗了手到客厅里。燕小鸥拿出来手霜让李笑颜擦了,给她倒了一杯山楂水。程东浩说:“为什么放这么多山楂干儿,都要把牙酸掉了。”燕小鸥说:“我这是疼你和笑颜,放少了恐怕没味,这是果酸,酸点儿没事,刚吃完那么多肉,怕什么?”程东浩说:“婶婶不论干什么说起来都是一套一套的,看把我叔叔弄的没一句闲话。”
燕小鸥说:“你和笑颜是不是正和我们相反?整晚上就听你一个人的了。”程东浩说:“看来是。”燕小鸥说:“这在一个家里,能说的往往都是拿不了大主意的人。主心骨才一言不发,只在关键的时候拿小手指头戳一下咱的后腰,一个小手指头解决问题。”程东浩说:“婶婶,您这得是多么深刻的领悟?我跟您不同,我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里里外外一把手,眉毛胡子一把抓。”燕小鸥笑的前仰后合,说:“你越是这样越被动,还不如我。”
程书林问李笑颜:“最近看什么书?”李笑颜说:“刚看完苏珊?桑塔格《疾病的隐喻》、正在看霍普《牛津临床医学手册》。”程书林说:“很好的书,看些医学人文书籍也是很好的,可以更深入的探究咱们的研究领域,也能增加趣味。”李笑颜说:“是,感觉医学做为谋生手段之外,越来越有意思了。您都看些什么书?”程书林说:“最近读的威廉?科克汉姆《医学社会学》、克莱曼《疾痛的故事:苦难、治愈与人的境况》、阿尔博姆《相约星期二》。”李笑颜说:“没读过,我也要读。”程书林说:“嗯,你的课程应该很紧了,抽时间读书,会很辛苦,慢慢的读下去,不要勉强,也不要着急,读书虽然有必要,但是自己的成长和觉悟也很重要,注意身体。”李笑颜说:“是,我会注意的。”
程东浩说:“我最近在读约翰?格雷《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克里斯多福《亲密关系:通往灵魂的桥梁》、伊雅娜?范赞特《你住在爱情的哪一楼》、亨利?克劳德《过犹不及:如何建立你的心理界线》。”燕小鸥笑道:“东浩,你让我想起张贤亮《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不对,你就是女人,笑颜才是纯爷们儿。”程东浩说:“婶婶,我这样才是真男人,这叫疼,爱。”燕小鸥说:“我不信你真的看了。”程东浩说:“婶婶,你要是了解到我读这些书的动机,就不奇怪了。”
燕小鸥说:“什么动机?”程东浩说:“彻底征服铃村爱里。”燕小鸥说:“铃村爱里是谁?”程东浩说:“日本AIV女优。”一边说一边看向李笑颜,李笑颜正在听程书林谈到他们科遇到的一个病例,聚精会神,完全没有在意自己。于是跟燕小鸥接着说:“她在网上有个素颜照,人都说她就是个男人。可是照片出来的时候,天使般清纯、甜美的脸蛋与魔鬼般的火辣D奶身材,加上干净又白皙的肌肤和一头短发,真的很美。”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李笑颜,李笑颜对他毫不注意。程东浩站起来凑到李笑颜身边坐下,对燕小鸥说:“铃村爱里特别特别的纯,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比,虽然是AIV女优,可是一点儿都不挂相,爱她的人是不会在乎她的职业的,这个世界上不管靠什么谋生都是可以理解的。”他看了看李笑颜,李笑颜正在说她在脑外科遇到的一个病例跟书上的描述的差别,程书林边听边点头。
程东浩悻悻的坐回原位,对燕小鸥说:“您也看到了,我的地位。”燕小鸥说:“谁让你在他们谈工作的时候伸一头,你看我,老实一边儿待着。”程东浩说:“我就是在工作的时候,心里也一分一秒没有放下过她。她就只有闲了才会想起我,我没有她就完了,她没有我还能象乌龟一样活上一万年。我的眼里和心里只有她,别的什么都没有,工作生活都是因为她,我喜欢铃村爱里,也是因为她象她一样是短发,她就什么都不在意,好象我在她身边已经存在了一千年,熟视无睹了。”
燕小鸥看了看李笑颜,见她正在和程书林平静的交流看法,对程东浩的话充耳不闻,根本就没在意。程东浩说:“你看?完全把我忘了。唉,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燕小鸥说:“守得云开见月明。”程东浩说:“我总是委屈的心如刀绞,爱到有点儿恨,她就什么都不知道,或者根本不在意。”燕小鸥说:“不是的,她还是爱你的。否则以她的个性,不会跟你发生关系。”程东浩说:“婶婶,你不知道她的经历,要不是我拦着,她都不知道跟了多少人。”燕小鸥说:“不是她不爱你,你还是太在意她了,放松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