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颜晚上黑咕隆咚的骑车回家,秦关是开汽车,因此也不必担心碰到尴尬。虽然还是感觉肩膀有点儿偏,倒是也不照头一天似的明显的那么累了。李笑颜感觉脑桥的那个地方多搭了一根筋,如果要做脑电图的话,应该可以看到有两毫米粗吧。如果可以尽早消除,李笑颜宁愿从此不爱秦关,当然这是个谎言,所以这根脑子里凭空出现的筋恐怕短时间内不会消除,也不知道何时消失。李笑颜只想到两个方法去应对:忍与熬。
白天骑车上班,晚上回家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这样的日子李笑颜认为是最理想的生活了,如果结了婚,跟爸妈住对门儿,那就完美了。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想象,固然李笑颜有自己的想法,但她越来越觉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其实是何其的现实,自己是别不过程东浩的,事实是一切都在程东浩的掌握之中,都在按照程东浩划的道儿走。李笑颜是孙猴子,程东浩才是佛,李笑颜是翻不出程东浩的手掌心的。
从黑沉沉的夜里开了门,回到亮堂堂的家,李笑颜才感到轻松。一家人其乐融融,李笑颜说着医院里的琐事,妈妈不时的插一句,爸爸是忠实的听众。四菜一粥和馒头,李笑颜收拾洗碗,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书,晚上还想出去,不知道能不能再碰到秦关。李笑颜想刻意的去找他,又怕针对性太强,不知道程东浩的秘密部队是不是还跟着她,虽然被程东浩知道秦关是谁,李笑颜相信他也不会去骚扰秦关,但是李笑颜还是不太想让他知道,她感觉有点儿不好意思。这对奉行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李笑颜来说,有点儿说不过去,但她就是不想让这两个人见面,那场面让李笑颜窒息,想想都受不了。
李笑颜拿过篮球,心里嘀咕:只是他一个人太少了,这样漆黑的夜,只有两个人一起打球,再加上做贼心虚,那场面太让人紧张了,倘或程东浩知道不调查才怪。秦关究竟为什么那么晚去打球呢?是习惯吗?即便是习惯,李笑颜很想去跟他一起,但是也不能去,太明目张胆了。李笑颜抱着球坐在那里琢磨了半小时,还是算了。
李笑颜开始想头天晚上和秦关一起打球时的细节,想今晚不知道他会不会去,去的话是一种怎样的情形,会不会希望自己也去?还是不愿意被打扰?头天他并没有厌烦的意思,倒是也没有特别兴奋。他早已修炼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自己的突然出现就如秋天的一片落叶,落到他的脚下,而已了。李笑颜十分确定又沮丧的想到,一定是这样。
李笑颜将要睡了,鲁遥推门进来,说:“东浩刚才打电话来,说要到了。”话音才落,门铃响了,爸爸李连风去开了门,李笑颜听到程东浩的声音,叫了一声“爸”,李连风:“东浩,来。”李笑颜和妈妈出去看,程东浩已经进了家门,说:“爸,我住一夜,明天一大早走。”又对鲁遥说:“妈,我来住一夜。”鲁遥说:“吃过饭了吗?先喝点儿热水驱驱寒气。”一边忙着给倒热水,兑了小半杯果汁。程东浩接过来,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程东浩一口气把果汁喝了,说:“这个真好喝,妈,再给我兑一杯。”鲁遥又给兑了一杯。
程东浩说:“临时决定来的,时间就赶到这时候。”李连风说:“你随时来都可以。”鲁遥说:“你爸爸身体挺好的?”程东浩说:“最近经常早起拉肚子,拉的都有点儿虚了,经常冒虚汗。去医院看过了,说是鸡鸣泻,吃了好多药也不见好。”鲁遥说:“我们单位同事也得过这个病,后来每天晚上临睡前喝一碗热乎乎的黑胡椒牛肉汤,喝了有半年,好了。”程东浩说:“也让我爸试试。”
鲁遥说:“饿吗?要不要吃点儿东西?”程东浩说:“中午就没吃饭,晚饭也没吃,真饿了。”李笑颜说:“我们家没剩饭。”程东浩看了她一眼,说:“咱们家每天的早饭不是都提前准备的吗?我明天一早起来做早饭,不用你管。妈,我自己做。”程东浩说着话站起来就往厨房走,鲁遥说:“你坐着喝茶,我给你做,明天早上你做。”程东浩说:“好嘞。”
李笑颜跟着鲁遥到厨房收拾,程东浩和李连风就在客厅里说话。鲁遥给程东浩做了香菇蛋包饭,一碗莴笋丝清汤。程东浩洗了手,说:“爸、妈,你们都歇着吧。”李连风和鲁遥点头,回屋去睡了。
程东浩坐下就吃,李笑颜到书房给程东浩拿出被褥铺好了,回来坐在他对面看他吃。程东浩轻声说:“干什么去了?”李笑颜说:“给你铺被子。”程东浩说:“你明明知道我来是要跟你睡。”李笑颜说:“你不是怕不方便吗?”程东浩说:“我想开了。”李笑颜说:“那也要装个样子。”程东浩说:“爸妈都知道,装不装的没所谓。”李笑颜说:“你这样孔思思一定会知道的,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麻烦。”程东浩说:“她以为我在蒙古。”
李笑颜说:“那样的傻瓜这世道还有吗?”程东浩说:“就当她是了。”李笑颜说:“不要因为她爱你就肆无忌惮,拿她当傻子耍,她会恼羞成怒,让你我一无所得的。”程东浩说:“我有这个准备。”李笑颜说:“那又何必玩儿这个游戏呢?”程东浩说:“你以为我不陪她们玩儿,她们会放过我吗?还是会放过你?有些事情,不鼓捣就不会分明。当很多人都陷在红尘的迷雾里,大家都会尽自己最大所能去擦亮眼睛,拨开迷雾,每个人的方式不尽相同,彼此交了手,都要不得已的受到影响,只能周旋,你不周旋,就会作茧自缚,你周旋就会相交相杀。那么,你是战,还是不战呢?”李笑颜说:“躲是躲不过去的。”程东浩说:“对了。要想完全不受影响不可能,要想完全顺着她们也是死路一条,就得象打架一样,有来有往,有顺有逆,彼此推着往前走,时光会教会一切人怎么生活才最适合自己。在觉悟之前,所有人都得兜兜转转,这是免不了的,包括你我。”
李笑颜说:“好吃吗?”程东浩说:“好吃,我感觉我象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就在这个家里,跟咱爸咱妈还有你,一切都很熟悉,连口味都是。我是你的心里生长出来的,是你生的我。”李笑颜笑道:“憋成这样儿了?”程东浩说:“你是不是开始想别人了?”李笑颜说:“乖乖吃饭,不要乱说话。”过去一吻程东浩,说:“快吃。”
程东浩吃完了,李笑颜说:“去洗澡。”程东浩去洗澡,李笑颜收拾了碗筷,回到自己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上次程东浩来准备的内衣放在洗澡间外面的凳子上,回来脱了衣服,调暗了床头灯,坐在床上等他。
程东浩拿着内衣,光着身子进来了,把内衣往李笑颜衣柜里一塞,一个飞身扑到李笑颜身上,说:“你还穿什么衣服呀,故意让我费事。”三下两下把李笑颜剥光了,压在身下,轻怜蜜爱。
两个人缠绵到半夜,李笑颜说:“睡吧。”程东浩说:“你见到秦关了吗?”李笑颜心头一震,说:“为什么提他?”程东浩说:“我就是因为想到你回来会见到他,才忍不住心急火燎的来找你。”李笑颜说:“他是有家庭的人了,比我大十多岁,过的很幸福,他老婆又美又贤,还有一个可爱聪明的儿子,他们很相爱,就象是仙山里传世的仙人,千百年永远。”程东浩说:“你嫉妒的心疼了?”李笑颜说:“是啊,不过,那是他应得的,理应如此。”程东浩说:“我帮你得到他。”
李笑颜捧着程东浩的脸,看着他黑暗的眼睛,说:“你是真的恨我。”程东浩一口咬住李笑颜的肩,李笑颜疼的使劲一抱程东浩,说:“我知道我这种程度的女人,只能属于你,是高攀不上他的。”程东浩咬的更紧了,李笑颜忍着不出声。程东浩松了口,说:“他那么好?”李笑颜说:“是。”程东浩说:“我呢?”李笑颜说:“你跟他一样好,而且你是我的男人,他是别人家的男人。我如今看他,就象看一尊传神的普罗米修斯的雕像。我触摸着你,你是我的血中之血,肉中之肉。”
程东浩说:“我想见他。”李笑颜说:“不许。”程东浩说:“你怕我对他不利?”李笑颜说:“不是,你见了他会更恨我。”程东浩说:“我是因为爱你才恨你,你懂不懂?”李笑颜说:“我知道,我也爱你。”程东浩噙着泪,说:“你不爱我。”李笑颜捏着程东浩的腮帮子,说:“我只能爱你。”程东浩说:“只能?你是迫不得已了?”李笑颜说:“是啊。”程东浩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真找不着爱我的女人了?比你好上一千倍的女人?比我爱你更爱我?”李笑颜说:“是啊。”程东浩的泪滴到李笑颜的脸上,说:“你欺负我。”李笑颜抹着他的泪,说:“就欺负你了,怎么着?”程东浩爬到一边,抱着枕头哭起来,肩膀直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