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纸嗯了一声。
两个人在同一个躯体里,在脑中说话,感觉比真的睡在一张床上还要近得多。
这是一个混乱得一塌糊涂的晚上,两个人一起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都狼狈到不行。
可是林纸觉得,和他之间,好像多了点特殊的亲近的感觉。
林纸心想,这大概就是患难与共战友情。
毕竟就算是战友,互相帮忙洗过澡全身打过泡泡的大概都没有几个。
他闭上眼睛,林纸的眼前也跟着黑了,她忽然有一个担心:夜里如果做梦,没有刻意控制的话,会不会被他听到?
秦猎问:“什么梦?什么听到?”
一不小心想得太大声,真被他听见了。
“放心睡吧,”秦猎的声音很温和,“我保证尽快睡着,不会去偷听你的梦。”
第二天一大早,林纸醒来,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隔壁床上自己的身体。
脸颊的红晕已经褪了,脸色反而有点发白,胸口地微微地起伏着,像在睡觉一样。
她还是没能回去。
今天也是赖在别人身体里不肯走的一天。
脑中响起秦猎的声音:“醒了?”
他已经醒了,为了不吵她睡觉,没有睁眼,也没有动。
他温声问:“还是不太想回去?”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柔和的尾音,刚睡醒,离得又近,好像早晨在他怀里醒过来,以林纸厚脸皮的程度,都有点脸红。
林纸迅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今天再不换回来,继续躺着,估计带队教官就要去找医生了。”
秦猎操控身体坐起来,观察隔壁的身体,“不知道酒精代谢完了没有,看样子好像没什么事了。”
林纸想了想,老实交代:“我以前曾经醉过一次,第二天早晨起来后会头疼,非常疼。”
她有点绝望:“我的潜意识肯定是害怕头疼,所以坚决不肯回去。”
秦猎在她脑中笑出声,“你的潜意识顾虑得很有道理,那不急,我们再等等。”
秦猎起床洗漱过,房间的小冰柜里就有营养液,他一管管拿出来给她看,“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林纸挑了一遍,“冰荔枝的。”
秦猎拿了管荔枝的喝掉。
还挺方便,一个人喂饱,两个人不饿。
林纸优哉游哉地呆在他的身体里,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胃里很饱,也不头疼。
然而现世没有安稳几分钟。
外面有人来敲门了,力气挺大,把门敲得咚咚咚的,还有这次和小队一起过来负责联赛事务的孟教官的声音。
他边敲边大声问:“林纸,起来了吗?有个表需要你确认一下。”
林纸第一时间对秦猎说:“嘘!”
当然要装睡。秦猎决不能去开门,他去开门,她还在床上睡着,两人在同一个房间过夜这件事,就是不打自招。
秦猎确实没动,也没出声。
孟教官在门外高一声低一声地叫了半天。
林纸能听到他说:“奇怪了,这么叫都不醒,没出什么事吧?”
忽然有另一个人搭话,是安珀。
“孟教官,你找林纸啊?她昨晚说认床睡不着,很晚才睡,还跟我们借了对隔音耳塞,大概现在还没醒呢。”
林纸在心中默默地安珀比了个赞,心想,秦猎,这是你从哪挖出来的这么机灵的辅助型人才?
安珀问:“要确认什么?发给我呗,她醒了我就给她,让她确认好了给你发回去。”
他们嘀嘀咕咕地又在外面说了半天,总算是消停了。
外面的声音一没,秦猎的手环就收到消息。
是安珀发来的:【秦猎,林纸酒醒了没有?孟教官刚才来过了,说有个联赛安全条例的同意书,每个人必须当着他的面刷虹膜确认条款,林纸醒了以后你们两个都得过去找他刷一下。】
林纸:“……”
秦猎:“没有别的办法,不然你回你的身体里确认一下?”
林纸同意:“好。”
然后就是长达几分钟的安静。
床上的身体一动不动。
林纸痛苦,“我回不去。我发誓我真的很努力地想着回去了,可是就是回不去。”
秦猎语重心长地跟她商量:“你就回去一下,用不了几分钟,只要找孟教官刷一下虹膜,立刻就再回到我身上,保证就算头疼,也只疼一小会儿,好不好?”
语气温柔,像在诱骗生病的小朋友吃药。
林纸默了默,“难道我自己不是这么想的吗?”
可是没用。
无论怎么努力想着回去,她内心深处的自己好像都很嫌弃自己宿醉的身体,就是不肯回去。
秦猎叹了口气,站起来,“实在不行的话,我去跟孟教官说一下,让你下午再确认。”
他随手带上林纸的房门,只留了一条小缝。
还好走廊上这会儿刚好没人,没人看见秦猎是从林纸房间里出来的,不过两边不少房间的门都大开着,大家都已经起床了。
孟教官的声音从隔壁传出来。
秦猎也听见了,走到隔壁房间门口,果然看见孟教官在里面,手里端着一台光脑,正让边伽和安珀他们几个刷虹膜。
孟教官一抬头,看见秦猎站在那里,笑眯眯地招呼,“秦猎啊,你过来,有个比赛的条例要确认,你来刷一下虹膜。”
林纸突然有了个奇思妙想。
一定要逼一逼自己。
不逼一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创造什么奇迹。
她迅速接管了秦猎的身体,走进房间,对孟教官说:“孟教官,我看见林纸那边房间的门开了,她应该已经醒了,你现在要不要过去找她刷虹膜?”
秦猎:“……”
秦猎在脑中对林纸说:“你对自己是不是有点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