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寒于剑冢的深处静坐,从幻境中出来之后,其实他缓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的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安静,极致的安静,他可以什么都不做,一动不动待在一个地方持续许久。
当一个人保持安静的时候,他就能听到很多声音,很多平日里被自己忽略,甚至是从来没有注意到过的声音,剑鸣之声。
萧玉寒突然觉得有些美妙,渐渐入定,也许是被幻境留下的病根儿,他渐渐对于时间有些没有概念,听着剑鸣之音入定,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只有白瑶担忧地等在身后,看着师父始终一动不动,她很是担心,想要上前却又害怕这是师父在修行,会有所打扰。
于是白瑶就这样在这儿等了好几天,依旧没有看到师父有任何反应,直到柳剑棠闻讯而来的时候,白瑶才问询了一下柳剑棠的意思。
柳剑棠则是表示让白瑶自己回去休息。
“放心吧,你师父在剑冢不会有事儿的,他既然愿意在这儿修行,定是有什么感悟,我在这儿看着,你去休息!”说着柳剑棠来到了萧玉寒身后,抱着那柄英雄剑,假寐起来。
萧玉寒听着风声,越发恍惚,如梦似幻。
每一柄剑都好似有他的故事,在诉说着他们的故事,萧玉寒耐心的倾听,一时傻笑,一时悲悯上心头,一时心血激荡难复。
此时他在意的不再是那剑中的剑意,而是它们主人的一段段过往,是啊,这些好像才更加真实,比起那些年在幻境中自己的思想一次次构想出来的东西,好像更加有血有肉。
在幻境中,他做过天剑宗掌门,做过流浪的乞丐,军人、商户、挑夫、江湖骗子,一次次不一样的人生,都是那么虚妄,逃来逃去也依旧逃不开自己脑海中见过的那些面孔,他早就厌烦了,所以就算回到真实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一直觉得了然无趣。
直到这一刻,他似乎终于意识到,活着的有趣在于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却还是依旧想要拼命活下去,真实的世界没有重来,也得担心若是死了之后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完该如何。
想到这儿,他突然有所领悟。
面无表情的他第一次露出了微笑,萧玉寒一直等在剑冢。
一天、十天、半个月……
直到第六个月,他突然睁开了双眼,缓缓朝着剑冢最深处走去,那里有一株很是不起眼的野草。
萧玉寒蹲在野草面前,开始发呆。
身后看护他的人换了一次又一次,师门中的人几乎都交替着换班看护他,今天守在这儿的,刚好又是柳剑棠。
他看着萧玉寒终于有了动作,连忙走上前,“萧师弟,你到底搞什么鬼,在看什么呢?”
萧玉寒抬起手指,“嘘……听,这里有心跳声。”
柳剑棠眉头一皱,伸手摸了摸萧玉寒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病啊,哪儿来什么心跳?”
萧玉寒一本正经,伸手拔起了那株小草,可刚一到手中,野草便化作灵气消散,“看,这东西不对劲儿吧?这剑冢很不一般。”
“哦?师弟,你发现了什么?”
萧玉寒想了想说道:“师兄,这剑冢数以万计的残剑,能被留在此地,那么这剑冢该是如何才能承受住这么多剑的剑意?”
“难道不是因为宗门大阵吗?诶,不对……护宗大阵已经被毁,为何……”
萧玉寒思索片刻,“别急,来了!”
话音刚落,二人一同看向不远处,剑冢的深处站着一位男子,那男人一袭黄杉,面容清秀,不仔细看,倒是很像一位女子,就容颜而论,是那种很是具备阴柔气息的男人。
但他的双眼却很是锐利,微风吹动他的黄杉,披头散发的模样似有几分游侠的感觉。
“那是什么人?”柳剑棠很是疑惑。
萧玉寒摇了摇头,“他应是一位剑客。”
“我都没看出来,你为何会觉得他是一名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