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晌午时分,但听前院传来一阵笑声,只见常山与孟小虎、赵匡义步入中庭院井,紧接着洛逍遥、常青青的身影,身后却是马希兰、林婉真二人。
原来洛逍遥带着郭荣的旨意,领着常山三人回到汴京,来到分阁别院的路上,却是遇上了马希兰与林婉真,惊喜之中结伴而回。
见礼之后,洛寒水自是询问洛逍遥为何会来到汴京的事由,当得悉他们参与的高平之战,大感诧异,又听到洛逍遥奉有郭荣旨意之事时,楚南风夫妇与洛寒水震惊不已。
洛寒水闻言与楚南风对视一眼,对着洛逍遥道:“君贵是让通宝阁相助查明,官员勾结寺庙私卖营田之事?”
“皇上……还想请父亲在赈济灾民一事上,大力支持。”
“银两之事,为父倒是早有安排。”洛寒水转而望向楚南风,脸有苦涩道:“南风,对于协查私卖营田之事,你如何看法?”
楚、洛二人这一两日还在言及郭荣未有灭佛之举,此下洛逍遥将郭荣的意思表明,不仅有对佛寺查处的苗头,且要通宝阁相助,对洛寒水来说自是有苦难言。
“想是君贵不会在折中与王溥言及要通宝阁相助之事,此事日后再说……逍遥,你先与小师弟带上青青,去王溥府邸,将密折与他,回来后到书房一下,为师与你父亲有事询你。”
洛逍遥自是未有迟疑,带着孟小虎三人由箭卫引路去了中书侍郎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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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别院书房中,洛寒水对着洛逍遥道:“为父前些日子恰好遇上明无大师,听闻去年在镇州赈民之时,你曾遇上一个道长?”
洛逍遥想是未料到洛寒水询问此事,神情略一惊,点了点头,“孩儿是遇上了一位道长……”
“那道长可是告诉你他的仙号?当日他与你说了什么?”洛寒水缓声道。
“谭道长未曾告知孩儿仙号……”洛逍遥略一迟疑,望向楚南风,“他曾说与师公相处在太白山一段时日,也曾见过幼年时的师父……”
“姓谭?曾见过我?”楚南风一愣,猛然想起一人,讶然道:“竟然是他……”
“南风认得谭道长?”洛寒水一时惊讶。
“这道长姓谭名峭,在先师建立书院之前,已在太白山住一段时日,他精通黄老之术,修为当称高深莫测,那时已可辟谷不食。
当初我寻上巫山剑派之时,他也在巫山修真,那掌门特地请他见证比武,就是想借他的威望,证明自己是按江湖规矩与我相斗,也幸是如此,我得他暗中相助,才胜了那掌门……”
楚南风言语一顿,望向洛逍遥,“听明无大师言及,你好像早已与谭道长认识?”
“是。那日师父让弟子回太白书院之时,在途中与他遇见……”洛逍遥目光扫了一下楚、洛二人,却是停言不语。
“嘿嘿,行走了一两趟江湖……就开始与为父玩江湖套路了?”洛寒水何等人物,一见洛逍遥迟疑,便是笑道:“将与他如何相遇如实道来……”
洛逍遥脸色一红,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将路遇高保融被掳,与一僧人相斗为谭道长所救之事一一言出。
楚南风与洛寒水愈听愈惊,已是明白掳去高保融之人是为智光与龙从云,但知洛逍遥与智光交过手,二人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洛寒水双目一凝,沉声道:“此等大事,事后你何以未曾与为父及你师父言知?啊?”
洛逍遥想是未见过洛寒水如此严厉的语气,一时呐言,红着脸垂首道:“望父亲与师父宽恕,谭仙长有所吩咐……说是此事涉及道家与佛门恩怨,弟子才不敢言传。”
楚南风望了一眼脸色缓和的洛寒水,点了点头,“你承人恩情,为人守密也是应当,但为师与你父二人却非是你隐瞒的对象……那在镇州之事又何以不言出?难道又是谭道长吩咐你不可与人言及?”
洛逍遥脸色愈发涨红,抬头瞄了一眼楚、洛二人,复是垂首,低声言道:“那倒没有?”
“哦?那你为何不说……”洛寒水言出一半,也自觉好笑,“呵呵……你是怕言出之后,前面与谭道长相遇之事也瞒不住了?”
洛逍遥神情忐忑的点了点头。
楚、洛二人心头一时苦笑,但知洛逍遥生性敦厚,若有承诺于人,绝不轻易毁诺。而二人自己也是守诺之人,若非此事关系到洛逍遥、郭荣的生死,却也是不会难为于他,楚南风叹了一声,“且将镇州之事慢慢说来……”
“是。那日弟子施粥棚前与谭道长相遇,见过礼后,道长便问弟子……体内精血是不是到了凝结本命胎丹的契机,但知道长他修为了得,弟子虽有惊讶,却也如实相告。
道长又说弟子入了抱丹小成,原先得人相助隐住的气机会重新显现,问弟子愿不愿意将气机再次隐去……弟子心中自是万分愿意,便是请道长赐教。
那时道长说他有篇独门的行气功法,在凝结胎丹的契机时日,只要依着这功法调息,行气周天,将气机凝在丹元之中,便是可以使气机收发自如,隐显随念。
然后就将口诀告知弟子,待弟子熟记之后,道长还交代了一事……”
“何事?”洛寒水言道。
“道长言说,他日若有一丝机缘,也要力求将‘五太心经’中除‘太极心经’之外的四门功法学上……”
“哦?”楚南风倒吸了一口气,沉言片刻,点了点头,“为师知道了,你且先退下吧……”
“且慢,谭道长可是告诉你他的行踪?”洛寒水急道。
未待洛逍遥作答,楚南风接言道:“修真之人,若是他不愿见你……你却是寻他不得,想必有缘才可相见,寒水兄莫费心思了。”
洛寒水一愣,旋而摇头苦笑,望向洛逍遥,“你去吧。”
“是。”洛逍遥暗暗松了一口气,忙向洛、楚二人行礼告退而去。
“看来朱先生是为这谭道长的门中之人。”洛寒水望向楚南风,“而他质问智光从‘无量观’盗走‘地脉回朔经’言语来看,应也是知道佛劫之事。”
“嗯。”楚南风点了点头,“甚至于那时他已看岀逍遥是护道人的身份……看来这‘平龙认’的望气之术,连无气不窥的‘漏尽通、天眼通’也是难以相比。”
“哦?!”洛寒水惊讶之下,但想楚南风所言不无可能,便是言道:“文益大师曾言,若非扣住逍遥的脉门,迫使他体内气机波动,护道之气才会显化。但如南风料想的话,这‘平龙认’功法当是天下无双……”
顿了一下,笑着又道:“那谭道长传与逍遥的独门心法应该也是‘平龙认’,倘若如此,那即使扣住了逍遥脉门,也是无法迫出他体内的护道之气,好,好,哈哈……”
楚南风一愣,复而一笑,也未作答。
略显激动的洛寒水但见楚南风神情,突是觉察什么,笑声一顿,却又摇头叹息,“唉,所谓关心则乱,言到坏处,便想到极坏之处,讲到好处……也往极好的方向作想,真是惭愧了。”
但知习武之人,脉门被扣,乍然间必是会牵引体内所有气机反抗,本命胎丹丹元亦不例外,届时气机骤失,反会使藏在某中的护道之气脱离而出,洛寒水是武学大家,如何会不知此理,正如他自己所言,关心之下,讲到好的地方,便是往最好的方向作想。
楚南风闻他自嘲般的言语,微微一笑,旋而神色凝重,言道:“智光他们掳去南唐燕王,又将荆南王劫掳……看来是有易换真龙的图谋,此事定要查个清楚。”
“你我身遭无有通晓堪舆术法之人,如何查法?这二人被掳之事皆是发生了一年多,此下君贵已经登基皇位,依我看他们所谋应是无果了……何况这谭道长应是窥得了一些天机,若是真龙有变,他当不会现身传逍遥功法……”
见楚南风沉吟未答,洛寒水又道:“依我看来如何寻找机缘,让逍遥学到‘五太心经’是为关键所在……”
楚南风点头道:“嗯,寒水兄所言有理。逍遥已经修有‘太初’、‘太素’两门功法,向前辈的‘太始心经’功法倒有可能,但那‘太易心经’倒是难以学到…”
“你想让向啸天教洛逍遥‘太始心经’,但凡大成武学心法是为不传之秘,何况听闻向啸天门户之见甚深……即使你对她女儿有救命之恩,若向他提出传授功法与逍遥,恐是有挟恩索报之嫌……”
“即如先师与武师父他们,当初也是合创了‘混元功法、‘落英剑法’传与书院学子,而自身的绝学却也只是传与自己所钟意的弟子,除了我兼习了武师父的‘无极功法’,正华、秋白他们却是没有学到先师的‘太初心经’……”
楚南风顿了一下,沉吟片刻,又道:“这谭道长的指点,想必是大有用处,我让逍遥回莫忘岛,看看能不能与计先生结个缘份……”
“计经海?”洛寒水略一迟疑,摇了摇头,“计先生虽然至情至性之人,若说对逍遥加以指点倒有可能,但要将师门绝学传授与他,恐是会让他为难……”
“嗯。”楚南风点头道:“计夫人这些时日经常会带他的公子计金玉到岛上,若让逍遥将‘太初心经’传与他的公子……”
“你是说让逍遥收他公子为徒?”洛寒水疑道。
“若是如此倒多了讲究,逍遥收了他儿子为徒,计先生总不能也收逍遥为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