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时老僧将应劫帝王七魄伤了,但使劫道不散,老僧是不敢取其性命,令师应为知晓此理。但他仍是寻道家之人岀手相救,想是以为老僧敢如此行事,必有所恃……”
“而此次老僧带小居士出海,唯留智光师弟一人于此处,令师定然会是猜断老僧会将此处通道堵塞,使智光师弟得有时间布阵护住灵树,将怨气引入地脉。”
洛逍遥却是知道楚南风是过于关心自己与郭荣的安危,才会乱了方寸为智苦所趁,闻言心中顿然暗叹不已。
“不过老僧也确是将进入此洞的入口封住,纵使令师等人寻到,要想打通却是需五个时辰功夫。”
洛逍遥顿然想起这半年时光之中,智苦与智光二人每日进进岀出,弄得满身土尘,此下闻言但知智苦所言不虚,却也一时惊疑,“那你是如何带我出入此处?”
他被智苦带离出去与回来洞中,皆是被制住睡穴,自然是不知如何进出。
智苦沉言望着洛逍遥片刻,突是合什道:“阿弥陀佛,三日之后小居士便为失去记忆,老僧也不相欺小居士了。”
“老僧破去冢阵并非是想夺取此灵穴,而是想将此龙脉大运引到另一处福地……双龙池,使它认双龙池灵穴为主。”
洛逍遥心头狂震之中,但听智苦又道:“那双龙池福地得天地灵气所聚,却是有自我遮掩之灵,若非进入洞中,即使以老僧神通也是望之不出。”
“当日老僧寻来此处,无意间在进入此洞的洞道之中还发现一条地底通道,方是有缘窥得双龙池福地。”
“老僧朔了一条地脉使之与此处灵穴相连,若使日后此处灵运流入双龙池,是会使其显气于外,按理来说……当在应劫帝王身亡九九八十一日之后,也就是双龙池灵穴暂为认主之时。”
“暂为认主?”洛逍遥一时惊疑。
智苦微微一笑,“双龙池大运显化之日非在今时,而其另有主人,只是此龙脉气运恰与它相济,是故其灵穴可暂时借用。但如坊间租客须屋主认可一般,此龙脉灵运流入双龙池,也要它认可方行。”
“想是地气相连的使然,去年九月老僧去了双龙池,却是发现那灵穴隐隐已是生出了龙气。但待劫道化散之时,此处灵运涌去双龙池,定是会使其气象外泄为人所窥。”
“而届时就是有了两处入口,倘使令师等人分身而攻,却非老僧能力可以防范,无论夺了双龙池穴中替代之人的祖骸,还是阻挡老僧护住灵树……都会使老僧前功尽弃。是故老僧去年便是与师弟协力,将此洞入口封堵,而带小居士出入是取道双龙池所在的山洞。”
洛逍遥震惊之下又为一喜,但想穆道承与明无届时是会拼死对抗智苦,以他二人的修为,纵使不敌智苦,定也会使智苦大伤元气。
而楚南风寻到倭国之后,定会先打听带自己与智苦出海的船家停靠所在,那船家通商口岸是为固定,却也容易查问。一旦发现那船家未到固定口岸,楚南风定然猜岀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当会立马赶回中土。
去倭国来回航海时日至多不会超过两个月,即使不会在郭荣身亡之前赶回,但还有八十一天时日可用。在智苦元气大伤之下,凭智光之力却是无法抵抗楚南风等人。
智苦但见洛逍遥忽惊忽喜的脸色,想是猜出他的心思,长叹一声,言道:“老僧当日未料会有令师与冷刀入此劫缘,本是作想谋成之后,陪小居士在此处十二年时日,如今看来,或是要让令师护小居士十二年时日……”
洛逍遥大为疑惑之中,只听智光唱诺一声佛号言道:“师兄何岀此言,明无与冷刀此下守在天门峰,与此处隔有四个山峰,纵使他们身手了得,行在陡峭山势之中,应须小半个时辰才能赶到。”
“再为发觉山洞被封堵,即使他们立时又窥到双龙穴所在的山峰,还须一盏茶功夫。在这一柱香功夫之内,师兄与我合力图事,应可先将怨气引入地脉,再与我一个时辰也就可将护住灵树之举完成,到时脱身相助师兄……”
智苦摇了摇头,望向智光言道:“若双龙池在认主之后才为显化龙气,我自不必大耗气机用‘漏尽通’去遮掩其外围地形,只需费些小力,遮住此洞通往其处的入口便可。”
“但此下却为不同,而冷刀与明无非易与之辈,他二人合力我是有把握对抗,却也会大伤元气,届时恐是无力用神通将外围地形遮掩。”
“那双龙池出现,让我等有机会图谋行事,在此关键之际,又使龙气显化于外,却是有陷我等功亏一溃之意……”
智苦言语一顿,目光转向洛逍遥,“天心难测,或许令师会在双龙池灵穴认主之前赶回,但老僧亦会设法在双龙池灵穴认主之前,护住其不为令师寻到……”
洛逍遥正待作言,但见智苦右手一挥,眼前一黑,却是昏睡过去。
智苦望向脸显惊疑的智光,合什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真经得传,功德无量,但有凶数,又为何妨?”
智光神情顿然庄严,站起身形,合什作礼:“善哉,善哉,智光愿舍身随师兄护我佛大法真经。”
………
四月廿九日已时,一只飞鸽落在天门峰山顶西侧的树林中,站值的神虎营卫取下系在飞鸽脚上的小竹筒,疾步向不远处的山洞行去。
正遇上行出洞口的林婉真,那营卫行礼之后,将竹筒呈上,“林姑娘,这是皇城大内传来的信件。”
神虎营卫多是来自通宝阁的箭卫,寻常之间传递信息自然也是用上了飞鸽传书。为了辨明信件的出处,会在竹筒上留下不同暗记以便区别,是故营卫一眼便能看出来处。
“大内的传书?”林婉真但想贺梅、方常胜、江秋白皆随郭荣北征在外,大内之中但有事务应不会与值守在青龙山的人员有关,惊疑之下,接过小竹筒,却也不敢打开观看其中内容,便是向离有近二十丈之高的峰顶行去。
来到峰顶之上,便将竹筒呈与穆道承,“穆师公,这是大内传来的信件……”
“大内传书?难道是皇上凯旋归来?这不可能呀……”穆道承亦是心感惊讶,言语中捏碎封腊,将纸条取出一看,脸色却是徒变,“啊?!青青失踪了……”
盘坐在不远处岩石上,望着山色怔怔沉思的萧慕云,闻言顿一回神,跃下近丈高的岩石,行到穆道承身前,接过纸条一看:青青失踪,盼慕云、婉真回京协查,常山。
“失踪?这会是如何回事?”萧慕云一时惊疑。
“以师公猜断应是指青青入寝室休息之后不见了身影……”穆道承沉吟道:“而室中无有丝毫打斗痕迹,你常师叔不敢确定她是否为人所掳,是故用失踪二字说明……”
“为人所掳?”萧慕云心念一动,却是美目一凝,杀气但显,“天下间能对青青心存不轨之人唯有柳贼……”
“师公也是如此作想。”穆道承点了点头,“却是未料到这恶贼会在如此时候现身掳去青青……”
萧慕云随穆道承守在青龙山,自是想防在智苦所谋得逞使劫道化散之时,能从旁协助穆道承、明无,阻止智光布阵护住灵树。
但此刻杀父仇人柳宫文出现,又将常青青掳去,却是非寻去将他击杀不可,心念一定,望向穆道承,“那弟子就与婉真师妹回京,协助常师叔寻出柳贼……”
对于柳宫文自是非杀不可,穆道承苦于自身无法离开青龙山,若让萧慕云与林婉真追寻而去,是为担心她二人有失,闻言一时沉吟起来,良久之后方道:“柳贼掳去青青的目的,是想从百草经寻出化解丹毒的方法。而青青与我等的关系,柳贼也是知晓,若非万不得以,但想他不敢寻去开封掳走青青。”
“师公猜他此下修为已趋破境之势,丹毒已是难以克制,情急之下才会敢如此行事。但若如此,压在其体内的气机定然浑厚无比,一旦爆发,可堪元婴之力。”
“虽然你此下已踏入大成门槛,但气机浑厚不足,合婉真神念大成合力,绝非是他对手,……何况他无声无息将青青掳去,却是让人难以知晓他的去向。”
萧慕云心念皆在洛逍遥安危之上,随楚南风来到天门峰之后,便是潜心研修武学,在两个月前,终是让她踏入了抱丹大成门槛。
“那师公以为如何行事为妥?”
穆道承沉吟片刻,言道:“青青定不会将百草经所在言出,柳贼极尽卑鄙手段,恼羞成怒之下恐会伤害与她,是应尽快寻去为上。他喜于依附朝堂官贵,但想不会是隐在大周境内,而掳走青青途中行走当为不便,他应是会使马车助力。”
“你回开封之后,先让裴管事使诸朝邦州县经营客栈的人马,出去四下留意打探,或会有所发现……而后赶去九华山寻计先生出手相助。”
“寻计先生?”
“武老哥他们与诸多长老遭难,行空、方主事随你师父出海,贺先生、方帮主要随护皇上,此下也唯有计先生可以相助了。”
萧慕云与林婉真闻言互视一眼,躬身作礼,“弟子谨遵师公安排……”
望着萧、林二人疾行而去的背影,穆道承长叹一声,目光转向身侧一直未为作言的明无,“从中土去往倭国的航程时日,以老夫见识以为,至多不会超一月之数。从司空管事到来通知之日算起,已过二十多日,但想智苦或已是到了倭国……”
“穆先生是说……智苦近日内会对小居士下手?”
“智苦一旦到了倭国,老夫猜他是会立马行事。”穆道承言语一顿,环顾四周群峰片刻,又道:“此下大师可先为休息,蓄养精神为夜晚之用。”
穆道承但想若智苦白天剥离洛逍遥地魂,使龙脉所在显气,却为利于自身等人在险峻的山势中行走,是故断定智苦若为行事,会选择夜晚时机。
明无但知此理,闻言唱诺一声佛号,便是行到峰顶上特意置造的木屋中入念养神。
待到了五月初二戌时三刻,在木屋旁边岩石上静坐的穆道承,突听明无惊道:“穆先生,天王峰有龙气显现……”
穆道承心头大震,跃下崖岩,便是向天王峰方向疾纵而去,明无自是未加思索,立马引身跟上,二人脚下轻点树捎,但如离弦之箭,半盏茶功夫却是纵到了天门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