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之把人送到寮房。没入内,便止步。
如今这幅知礼的模样,同先前马车里的可没有半分相似。
阮蓁往里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你住哪间屋子?”
“隔壁。”
阮蓁舒了口气。
“好。”
旧地重游,她到底还是有些后怕的。
不久前,谁能想到自己恨不得退避三舍顾淮之的一句话,能让她由衷的心安。
顾淮之吩咐暗七好生照看,这才踱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今儿,他也算是睡了一路。
没想到还得多亏了阮蓁。
睡醒的情绪都跟着明媚起来。
可顾淮之又觉得,婚期提前了一个月这实在太少了。
眼下,他并未疲惫。去茶几前坐下,一手扣着桌面,想着任婆婆的事。
当年,谁不是身不由己?
“顾淮之!”易霖闯了过来。面上带着兴奋的跃跃欲试。
他一拍桌面:“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个畜生啊!”
顾淮之沉默的看着他。脸色瞧不出喜怒。
易霖相当得意。
盛祁南曾在他面前提了一嘴,说兄长在梵山寺给滚落山崖的姑娘送了盏琉璃灯。
如今这么一琢磨,那姑娘不就是阮蓁吗。
他不可置信又存着看戏的挣扎情绪看着当夜给了琉璃灯就走人的顾淮之。
凭什么这样的男人都要成亲了?
而他!送了大金簪子还要被绿!
天道何其不公!
顾淮之也不心虚。
就这样看着易霖。
嗓音淡淡,却多了份难以察觉的情绪。
“然后呢,在不知她即将为我妻的情况下,我得充当好人?莫非这梵山寺圣光普照,我要对她的生死做以抉择?”
易霖一滞。
的确,顾淮之的秉性,能留一盏琉璃灯,让旁人寻到阮蓁,已然是施以援手。
再多的,他不会给。
顾淮之不再看他,如今去想那夜,却心有余悸。
“我不是圣人。”
“我护的人已然够多了。”
易霖哑然。
也是,昨夜见的任婆婆再苦,还会有这些年来在临安出谋划策,少时便撑起国公府的顾淮之苦么?
徽帝的施压,池彰的老谋深算,各方势力的虎视眈眈。
当年,国公爷被罚,险些没了命。顾淮之才多大?
但他都要去考虑,做万全的准备。又不动声色的在大理石,刑部,池家,皇宫等地都安插了人手。
这样的人,坐到这个位置,冷心冷清,如何还能做到心怀天下苍生。
易霖沉默的在一处坐下。
顾淮之敛眉,眸色翻滚着情绪。
他不敢去想,若那盏灯被寒风吹灭会如何?更不敢想象,阮蓁逃跑一事,被范坤得知会如何?
他喟叹一声:“可是,我后悔了。”
易霖听到这句话,百感交杂。
顾淮之这种人,竟然会说这两个字,实在是难得。
“那你把小灰的披风给我,如今还特地同我说上一嘴,这件事怎么不见你后悔?”
顾淮之蹙眉。
他拧眉。
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