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罗维身上观察到了什么?”柯寻突然问。
牧怿然停顿了一下,才慢慢说道:“罗维做了一些不符合常态的事情。”
柯寻仔细回忆了一下:“你是指,主动去餐厅服务台借纸笔?还主动为大家打开很多灯来照明?太主动太周全了?”
这么一想,的确是。
在李雅晴死之前,罗维就并非一个面面俱到的人,虽说他有着理科生特有的缜密逻辑,但他并不擅长做这些跑前跑后的事情;李雅晴死之后,这个人的话更少了,终日闷闷的,这种状态下的罗维更不可能周全地为大家服务。
牧怿然肯定了柯寻的说法:“除此之外,他还很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这实在是一反常态。”
柯寻的感觉很不好,但又不知从何处下手去了解整件事:“你说,罗维的反常是被动还是主动?”
虽说生命平等,但柯寻并不希望老成员们出事——罗维与大家经历过一次生死,已经是兄弟了。
牧怿然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但手掌却轻拍着柯寻的肩:“秦医生说,相机而动,将计就计。”
“嗯。”
回到宿舍,走廊里还飘着女士香烟的味儿。
浴室目前没人用,柯寻让牧怿然先洗,自己则进了隔壁卫东他们的房间。
罗维正坐在床沿用毛巾擦头发,Lion被卫东拉着聊天儿——“……做什么都别做美工,真的……哪儿的事我百度一下搜出那么多鸽子脑袋我,那猛禽的眼睛,薅家伙,我当时楞咬着毛巾角儿生忍了仨小时……最后那客户憋着闷屁选了个希特勒画的废墟当了鸽子馆儿的招牌……别做美工,听哥们儿的,拿手术刀开健身房在家死宅着也别干美工!”
柯寻走上前来,越过国际友人宽阔的身板,直接摸上了卫东的额头:“没事儿吧,跟喝高了似的。”
Lion善意地笑道:“栋子这回真高了,他在餐厅品尝了半杯鸡尾酒。”
“不至于的啊,东子量虽不大,整四两52度白的没问题啊。”柯寻眼见着自己铁子絮絮叨叨翻身睡过去了。
“刚才医院公寓打来电话,那个叫余极的画家喝了一杯啤酒,现在也醉倒了。”罗维光膀子站起来关窗户,因为没有工作服这类换洗衣服,下面只能裹条白浴巾。
“等你们都收拾完了,我过去歇会儿。”罗维对柯寻说。
“成啊,得穿裤子。”柯寻说。
“成。”
……
宿舍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整洁。
洗完澡之后没有睡衣换,柯寻和牧怿然就暂时先穿了警服衬衣和裤子,罗维则可怜巴巴又换回了白天的那身衣服。
“人们都睡了?”柯寻问。
“我们屋那两个都睡了,隔壁那个女生的房间还亮着灯。”罗维说到这里,目光凝了凝,望着眼前的两位伙伴:“你们能看到她眼角的泪痣吗?”
“谁?”柯寻反问。
“隔壁的女生,萧琴仙。”罗维加重了语气。
“泪痣?我没注意,有吗?”柯寻望着坐在床对面的牧怿然,见对方也表示了否定。
罗维用手在自己的面孔上比划:“就在右眼的眼角下面,大概有黄豆那么大,红色的。”
牧怿然肯定地道:“我没看到。”——黄豆大的一颗泪痣,那应该是很明显的。
“那颗泪痣,对我们后面的分析有什么帮助吗?”柯寻直言——罗维现在的表情实在是有些神经质。
罗维就坐在柯寻的床沿边,手肘放在膝盖上,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只是萧琴仙,很多人都有。”
这句话在深夜里说出来,令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柯寻心里一紧:“你是说泪痣?都谁有?你看到了?”
“不只是泪痣,还有一些其他的红色标记,就像胎记那样出现在脸上,大多是在额头上,”罗维的手依然停留在自己右眉上方的额部,“比如这个位置,出现一块蚕豆大的红色胎记。”
“你看到的?”牧怿然开口问道。
“对,就在刚才的餐厅里。”
“你借故打开所有的灯,就是为了看清楚这些?”
“是的,”对于牧怿然将自己看穿的这件事,罗维并不觉得惊讶,“打开灯就看的更清楚了,那些人面部的各种红色痕迹。”
此时柯寻离罗维最近,忍不住问道:“我脸上也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