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国地处天南,自南诏时起,就是中原藩属,今我主也愿意效彷前朝,奉大周为正朔,圣天子为主。”
要是个土着开国皇帝,听到这些话基本也就熄了继续征伐大理的心思。
此时的段氏大理就跟王氏高丽一样,哪怕就是打下来了,也是个赔钱的地方,还不如收点贡赋,求个面子算了。
但张鉊不是,从后世来的他,深刻明白大理国也就是云南位置的重要性。
我大云南就如同一尊泰山一样,压在了东南亚的头顶,十数条大河从此地奔向东南亚,稍坐修整就能顺流而下,建立一大批小邦国。
虽然现在食之无味,但可以为后世子孙拓展生存空间和夺取请宣称啊!
因此,我张圣人冷哼一声,“汝在这里说的恭敬,但朕听说,那段思良在国内自称皇帝,还给段思平上谥号神圣文武皇帝。
哼!你大理国可知道,天无二日,家无二主的道理?”
董摩诃就知道张鉊会在这个方面不满,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完全是可以商量的事,只要中央朝廷给的够多或者拳头够大,取消帝号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此时董摩诃想起了让大理国如鲠在喉的南溪府,虽然郭荣觉得他已经很软弱了,但大理与中央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
郭荣在南溪府拿出盐糖布引诱大理的各个部落,大理国为了把他们拉回来,要么也只能硬着头皮也给赏赐,要么就要出兵去打
这对于实力尚未恢复到南诏时期的大理来说,代价是很大的。
于是董摩诃也稍微有些怒气的对张鉊说道:“大周既然是大理国的家长,那为何要在南溪府招揽大理国的阿旁、阿堵、芒布、沙麻等部呢?”
坐在张鉊下首的参知政事赵莹冷冷一笑,“既然大理是家中子侄,那还请使者回去禀告段氏大王,先把昔日南诏时期侵占的越嶲等府州先还回来吧,岂有子侄侵占父辈资产的道理。”
董摩诃的怒气也上来了,越嶲府在大理叫做建昌府,也就是后世的西昌市。
这地方怎么说呢,周围的十几个部落,实际上就是墙头草,一会归附朝廷,一会归附南诏,根本不能严格算就是谁的。
但每当朝廷要修理南诏的时候,就会用越嶲府为借口,几百年下来,把南诏(大理)这块的人,搞得都有点神经衰弱了,一听朝廷提到越嶲这个名词,就有一种马上要被打的怒火与无奈。
“赵相公这是在威胁吗?大理虽小,也不是桉板上的鱼肉,若是朝廷愿意以礼相待,我们就还是大朝忠藩。
若是朝廷想要无礼欺压,那大理百万军民也不是泥捏的,我段氏大王祖上就是太和城守将,今大理政通人和,也有王大容之强。”
董摩诃说的这两人,一个是大理段氏的祖先段俭魏,曾随葛逻凤在太和城外击败鲜于仲通率领的八万唐军。
第二个则是南诏曾经的权臣,被南诏王尊称大容(皇帝兄长之意)的王嵯巅。
此人在唐穆宗长庆年间,率南诏六万大军北伐,破嶲(西昌)、戎(宜宾)邛等州,一直打到成都攻陷了成都外城。
这是整个南诏国以来,最风光的一战,史载成都以南、越嶲以北,八百里之内人畜皆空。
南诏军队最少掳走了十五到二十万百姓,杀死者更是倍于此,唐穆宗只能赶紧把宰相李德裕调到成都镇守,方才勉强稳住形势。
张鉊就等着这个呢,他闻言勃然大怒,将手中的锦帕扔到了地上。
这个动作其实有些娘炮,因为这锦帕轻飘飘的,还在空中飘荡了两下才落到地上,哪有扔其他重物来的气势足,不过张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董摩诃话一出口,才觉得说的有点过了,一看张鉊发怒,还以为要人头不保,大腿都开始颤抖了,却听张鉊厉声大喝道:
“段思良以此狂悖之辈为使,想来也不是真心臣服,来人!将此贼棍棒打出,命锦衣骑士押送回大理交由段氏处置,沿途不准停留。”
董摩诃只觉一阵狂喜,虽然身上挨了好几棍,但是他却觉得已经达成了摸清周国这汉朝虚实的任务。
他说了这样过头的话,周天子却不敢杀了自己,肯定是大军深陷西北与东北,根本没有做好与大理国开战的准备。
自己要赶紧回去将情况禀报陛下,或许可以趁机夺取周人的南溪府,还可以鼓动岭南刘家一同出兵对抗。
要是周人大兵征讨,那也可以用归还南溪府来讨价还价,想来有了台阶下,周人又要打南汉,就可以求得一个南诏的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