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他耗啊?我都懒得理他。”沈来提高嗓门儿道。
张秀苒往后靠了靠, 仔细打量起沈来, 看得她自己心虚地先撇开了眼。
“来来,感情是会消耗的。”张秀苒道, “周既心里有你,对你也很内疚,但再多的感情也经不起你一次又一次地消耗。当年的事, 周既是大错特错,可是作为你的妈妈, 我知道你也不是没有毛病的。”
“本质上,你现在的任性和以前的任性并没什么区别。”张秀苒一针见血地道。
沈来垂下头不说话,也不拿筷子戳饭了。
“来来, 你该学着成熟了,不要老想着让周既来迁就你,我跟你爸爸,当年其实也是他一直在迁就我。”张秀苒忽然提起了沈存中。
沈来抬头看向张秀苒。
张秀苒的神情有些怅惘,“来来,婚姻是需要彼此迁就的,不是东风和西风一定要压倒谁。如果过去在你心里是个坎儿, 翻不过去, 就不要为难自己, 也不要为难周既了, 向前看就可以了。”
沈来幽幽地道:“妈妈,你觉得我还跟以前一样任性吗?”
张秀苒没说话,但沈来知道她的意思, 本性难移啊。沈来无论是生病前还是生病后,都是极度任性和自我的人,不仅对周既,对张秀苒这个妈妈也是。这是她性格里的缺陷,改不掉,她自己也知道。
失踪了两个礼拜的周既终于肯露面了,现在微信里给沈来弹了个笑脸。沈来看着心烦把手机都关了。
不出半个小时,沈来就听到了坚持不懈地敲门声,然后是张秀苒开门的声音。
沈来站起身走到自己房门口把门锁给反锁了。
周既没能拧动门锁,只好轻轻地敲门,“来来,来来。”
沈来用手捂住耳朵,眼泪却掉了下来。周既半个月没出现,她内心深处知道自己是在意的,是受伤的,是介意得不得了的,也从而意识到她还爱着周既。
所以才会那么任性,所以才会在周金良面前气周既,就是想看他脸黑黑的,心里才觉得爽快,才觉得那证明周既也在乎她,也深爱着她。
可是这跟年轻时候的沈来有什么区别?
沈来太害怕了,害怕自己本性难移,也害怕周既本性难移,过几年他们还会走上老路,彼此怨怼,彼此憎恨,然后分道扬镳。
门外周既还在低声下气地敲门,“来来,我错了,我不该跟你赌气的,我就是太伤心了。来来,开开门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你让我往东我就绝对不往西行不行?”
房间里沈来没开灯,滚烫的眼泪落在床上也落在她的心上。
周既的声音嗡嗡嗡的,沈来知道他在赔罪,可却听不进一句话,时光就好像真的回溯到了离婚之前。
到最后还是张秀苒受不了这俩了,拿了钥匙给周既,周既才把锁打开的。
房间里很暗,周既进门也没开灯,反手关了门,坐到床边,俯身轻轻搂住蜷缩在被子里的沈来,“来来,别生气了,对你身体不好,你骂我,打我出出气怎么样?”
沈来挣脱开周既的怀抱坐起身,从窗外射入的灯光让周既能很清楚地看到沈来脸颊上的泪。
“对不起,来来,我……”
沈来没让周既把话说完,她用手指轻轻点在了周既唇上,轻声但坚定地道:“周既,我们还是算了吧。”
周既立即就急了,“来来,不要说这种话好不好,你知道的,我只是在跟你赌气而已,恋人之间不都是这样的吗?你不要这样轻易就判我死刑好不好?我保证这次的事儿再也不会发生了。”
周既一点儿说话的机会都不再给沈来,又急急地道:“我这次是去南非了,去给你拍了块钻石回来,用来做婚戒的,来来。”周既捉住沈来的双手放在自己胸口,生怕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心。
“可是我很害怕,周既,我觉得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妈妈说我还是跟以前一样任性……”沈来的眼泪又滚了出来。
周既轻轻将沈来搂入怀里,“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来来。我很高兴你跟以前一样,你任性我也喜欢,你矫情我也喜欢,你的什么我都喜欢。”
果然一切都是一样的,周既还是那么会哄人。即便是他失去了耐心,她还是会跟以前一样听不出他在哄人。沈来轻轻地推拒着周既。
“周既,感情经不起我们这样消耗的。”沈来道。
周既搂着沈来不撒手,“没关系,消耗一分,我就往里再存一分。”
“你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周既。”
“来来,你不要钻牛角尖。就算我们的性格都没有变,但经验教训我们总会总结吧?我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再走老路?”周既道,“你对你自己太没有信心了。”
沈来不说话。
“而且,咱妈说错了,你哪里有以前任性?”周既道。
“嗯?”沈来不解。
周既抵着沈来的额头道:“你自己想想,如果是以前,我要是敢消失小半个月不出现,我现在能安安稳稳地坐在你床边,能搂着你说话?”
沈来跟着周既的描述畅想了一下,好像还真被他给说对了。要换做是以前的沈来,周既不脱层皮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