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这宫里活下去,可不是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能成事的,虽说安如是这会儿不打算进宫了,可万一小指头掰不过大腿,到了必须认命非进宫不可那一日,她也没法子,横竖得早作打算,不如现下打点好了,到时候一切都好说。
秦锐真要给她安排到曲台殿,那她就安生儿住下,左右她现下这副面孔,即便是秦锐真有心也不好拿她如何,实在推脱不掉就说月事到了,他堂堂帝君九五之尊,不至于还要在她来月事的当口强迫她如何。
若是放在从前,她也许不会那么在意,这一回得天庇佑,一切能回到她十六岁的时候从头开始谋划,是她的运数。她一心惦记着前世的仇怨不得脱身,即便是死了下到黄泉里,给她一碗孟婆汤让她忘了往事前尘,她也是万万不干的,为了这一桩事,她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能皱一皱眉。
不就是和秦锐真做那档子事么?前世还少做了不成?只要能拽着秦锐真一块下地狱,这清白身子有什么重要?她是不大看重的。
可现下不同了,她心里头惦记着娘亲,惦记着秦柯,她还是想给他留个清白身子。好不容易有这么个重来的机会,大约是自己惜命……若是留着自己的命,她还能带着娘亲一块远遁,她和秦柯还有机会。
秦锐真横征暴敛,即便让他登上高位,可他连守成之主都算不上,几年十几年过后,他逍遥的日子也就到头了,要么有新君接替,先皇底下没什么有能耐的子孙继位,外头还有各封地的藩王,总不至于江山旁落;要么大赤王朝结束二百多年的统治改朝换代,这世道胜者为王,秦氏在这大赤宫禁的乾元殿稳坐了二百余年,也该是时候换个姓氏了。
至于现下这个境况,自己也要万般留神,好听话是那么个说法,但要是真的走错了路做错了事,绝不可能还有人能担待你,就像安家人一样,离你远远的那还是好的,最怕到时候有人趁乱落井下石。
好在安如是前世在宫里也算是泡了十来年的人,那里头的人情世故说来不好打点,实际对她来说还算得心应手,只要留心别被人坑了还不自知就成。就像前世的张雁笙,人善被人欺,最后葬送了孩子和自个儿。
她俯下身深深拜了下去,口中道:“如是在宫中孤身一人没有倚仗,一切仰赖公公打点了。“
好听话儿谁听了耳朵根子都熨帖,尤其是对太监而言,虽说做到他这个地步,总管太监的徒弟,即便说出去官职再高,哪怕在东厂干到督主这个位置上头,身上始终残缺了一块,算不得全须全尾的男人。身子残缺了心里头定然也快活不到哪儿去,但要是有个弱女子娇滴滴地来“倚仗”他,那听在耳朵里又是不一样的,就跟自己当得了靠山似的,有时候还能错觉自个儿还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